1984年7月,马歇尔的实验停滞不前,经费申请也迟迟未批,最后他孤注一掷,开始在自己身上实验:“实验那天早上,我没有吃早饭…两小时之后,尼尔·诺克斯( Neil Noakes)刮下已经培养了四天的幽门螺旋杆菌,溶在碱性蛋白胨液体中(一种使细菌成活的肉羹)。我滴水未进。上午10点,尼尔递给我200毫升的大烧杯,里面盛着大概四分之一的棕色的浑浊液体。我一口喝下去,然后继续绝食。肚子咕噜噜叫了几声,是细菌?还只是因为我饿了?”
马歇尔“不只是饿了”。他在喝下浑油的细菌培养物的几天后,患上了重病,症状是恶心、呕吐、夜间盗汗、发冷。他说服同事给他做了一系列活体检查,并记录下病理变化。他被诊断出有高度活跃的胃炎,细菌密集地覆盖在他的胃和下方溃烂的贲门上,这正与沃伦在其病人身上发现的一致。7月末,马歇尔以沃伦为共同作者向《澳大利亚医学杂志》提交发表了以自己为病例的报告。文中写道:“一位普通志愿者已经吞下了该生物体的纯培养液。”批评家终于缄口沉默了。幽门螺旋杆菌被无可争议地认定为胃部炎症的病因。
第一,原癌基因需要通过突变来激活,而突变是小概率事件;第二,肿瘤抑制基因需要去活,但通常每个肿瘤抑制基因存在两个副本,因此需要两次独立的突变才能使它失活,这更是罕见。福格尔斯坦提供了第三个答案。他认为,任何一个单个的基因活化或者失活,只是癌变的第一步。癌症的进展是漫长而缓慢的,要经过很多基因里的多次重复突变。就遗传而言,我们的细胞并没有位于癌症深渊的边缘,而是在逐级分段地被拖向深渊。
“正面”基因,比如src,是正常细胞基因突变的激活体。但是在正常细胞中,只有当细胞接收到相应的生长信号时,这些基因才会促进细胞分裂。在突变类型中,这些基因被迫进入永久的极度活跃状态,引发了不受控制的细胞分裂。运用毕晓普的类比来说,激活的原癌基因就像车上被卡住的油门一样,被油门卡住的细胞在细胞分裂的小路上横冲直撞,有丝分裂无法停止,持续不断地分裂再分裂。
“负面”基因,比如Rb,可以抑制细胞分裂。在正常细胞中,这些抑癌基因或者说肿瘤抑制基因为细胞增殖提供“刹车”,当细胞接收到相应的信号时停止细胞分裂。在癌细胞中,这些刹车发生突变后已经失活了。再次借用毕晓普的类比,在没有刹车的细胞里,找不到有丝分裂“停车”的信号。于是,细胞再次地罔顾所有的停止信号,进行分裂并且一直分裂下去。
两种异常状态,激活的原癌基因和失活的肿瘤抑制基因(“油门卡住”和“刹车失灵”),都代表了癌细胞中核心分子的缺陷。毕晓普、克努森和瓦缪斯都不知道究竟多少这样的缺陷最终引发了人类的癌症,但他们认为正是这些缺陷的汇集触发了癌症。
src激酶是一种典型但极富推进力的激酶。由病毒src基因产生的蛋白质非常强大而且极度活跃,会磷酸化周围的任何物质,包括细胞里许多至关重要的蛋白。src不加选择地进行磷酸化,“打开”了大量的分子开关。在src的作用下,激活的一系列蛋白质最终影响了那些控制细胞分裂的蛋白质,src以这种方式强迫细胞从不分裂变为分裂,最后诱导了加速的有丝分裂,这就是癌症的特征。
借用孟德尔和摩根的例子,闻明细胞信息传递的过程。红眼果蝇有怒火般的红宝石色眼睛,这是因为它们的基因含有这种信息,可以合成红色素蛋白。在每次细胞分裂时,这种基因会发生复制,然后从蝇体转移到卵细胞,再进入子代果蝇的细胞。在后代果蝇的眼细胞中,基因被“解码”,也就是转录成中间的RNA信息。RNA信息再指示眼细胞合成红色素蛋白,因此造就了下一代的红眼果蝇。信息流中的任何干扰都可能中断红眼特性的传递,产生眼睛没有颜色的果蝇。
遗传信息的单向流动——从DNA到RNA,再到蛋白质—从细菌到黏液菌,再到果蝇,再到人类,在活的生物体中普遍存在。20世纪50年代中期,生物学家把它定义为分子生物学的“中心法则”。
孟德尔实验的意义影响深远:他提出遗传性状是由独立不可分割的信息包传递的。生物通过转移这些信息包把“指令”从一个细胞传递给后代。
孟德尔只能用描述的方法来展现这些特质或属性,世代相传的颜色、质地或高度,他不能看到,也不能理解究竟是什么使这样的信息代代相传。他用那台原始的光学显微镜没办法看到细胞的内部,也没有能力揭示遗传的机理。他甚至没有给这个遗传单位取一个名字;数十年后的1909年,植物学家把它命名为“基因”。
马歇尔“不只是饿了”。他在喝下浑油的细菌培养物的几天后,患上了重病,症状是恶心、呕吐、夜间盗汗、发冷。他说服同事给他做了一系列活体检查,并记录下病理变化。他被诊断出有高度活跃的胃炎,细菌密集地覆盖在他的胃和下方溃烂的贲门上,这正与沃伦在其病人身上发现的一致。7月末,马歇尔以沃伦为共同作者向《澳大利亚医学杂志》提交发表了以自己为病例的报告。文中写道:“一位普通志愿者已经吞下了该生物体的纯培养液。”批评家终于缄口沉默了。幽门螺旋杆菌被无可争议地认定为胃部炎症的病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