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是子产?
-
子产,我们用一句话来说,是想尽办法让他这个不幸的国家,个小国,可以生存下去的人。这条书摘已被收藏0次+1
-
孔子说人该寻求留名后世,我想他说的是,他期待这个世界因为有过他、加进他能多少有点不同,能有效而且稍微持久存留地改变些什么;但子产则本来就不希冀未来历史记得他,以及他的任何作为,“不能及子孙”,他准确到不给自己留任何余地,包括梦想,包括希望。这条书摘已被收藏0次+1
-
今天,承认他者对等的存在,人可以相信他自己的神或根本不信有神,人可以选择他的生活方式还允许改变,人可以做他一个人的梦云云,这在具体的一个人和另一个人之间已是共同认知共同遵守了,如某种天经地义;比较困难而且始终感觉停滞不前的,仿佛有堵墙打它不穿的,是如何上达到定人数以上的集体关系,在团体和团体之间、在国家和国家之间也这样,我们几乎每一天都看到的沮丧事实正是,一个温文、有礼、体值他人、问路会耐心说明甚至直接带你去的个人,同时也是个蛮横、富攻击性且满口胡言乱语的所谓“国民”,在日本,在中国大陆、台湾皆然,尤其台南高雄云云。这条书摘已被收藏0次+1
-
还有,中国对于历史上不断遇见的外族,除了执念地、极不礼貌地要人家非臣服你并入你不可,手段倒也相对温和一些,因为这里头多了一种拥有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下一句便是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把土地、人和财货基本上全视为己有,便不会太粗暴太没必要地去摧毁它。或者,今天中国大陆对台湾谈判的处处慷慨让利(但台湾是祖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这绝不松口),大致上也是这样。这条书摘已被收藏0次+1
-
只是,这些一度人们眉飞色舞传颂讨论的往事、这些准确的文辞及其道理乃至于所有这些“如何让一个小国家生存下去”的精密技艺讲究及其思维,在中国,其顶峰也就是子产了。这条书摘已被收藏0次+1
-
简单说,中国的历史走向另一条路,那就是一统,一个单一大国—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个“必”字有实然的无奈部分,却也有人意识形态的应然积极部分。基本上,此一中国人一直相信的历史规律,其实是把合看成常态,分是变局是动乱是得熬过去的不幸历史时刻,是“暂时的”,这极可能是现实的“倒置”,现实里,分才是自然状态,合是人的主张和成就,因此,这片广大土地,这一悠悠历史,往后并不真的存在小国家了,只剩逐鹿者,这是完全不一样的两种东西,也吸收生养着完全不一样的人及其思维作为。这条书摘已被收藏0次+1
-
所以,如果真要选一个单词来说,我不会讲子产“冷静”,而是“准确”—郑国的生存纵深不大,不是一个太失误得起的国家,甚至还不是一个太能穷究是非善恶到底的国家。子产动人的冷静,只是他事事寻求准确无误的需要,也是他生于这样一种国家对自己的苛厉要求。这条书摘已被收藏0次+1
-
这仿佛预演了日后子产的执政一生,理性,心思安定澄明,提前想事情,任何细节都掌握得清清楚楚。对他而言,似乎没有突如其来的事,再暴烈袭来的事都可以“抽出那一条线”,如卡尔维诺说的,建立起因果逻辑和工作顺序;这是随时专注、随时先想事情、随时盯着现实变化微调自己想法做法的人才拥有的一张时间表,包括对未来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的先一步穿透和掌握,这让他耐心而且坚持。这条书摘已被收藏0次+1
-
—整个春秋热腾腾的、时时召唤人本能冲动的这两百年,我们不敢说子产是最冷静的一个人,但至少整部《左传》看下来,我们再找不出有谁比子产更平静不波,也看不到子产在哪一刻、哪件事上曾激亢过快意过。我们可以这么说,对子产而言,郑国的生存与否,并不是一次危机、个赌注,而是一种根本处境,所以只能是一个连续的、日复一日的极精密工作,子产曾以农耕来比喻:“政如农功,日夜思之,思其始而成其终,朝夕而行之,行无越思,如农之有畔,其过鲜矣。”这条书摘已被收藏0次+1
-
启蒙,真正的形状是一个针尖也似的点;启蒙者,也因此不必是一整个人,更多时候他只是几句话、一次作为、一个判断或一个选择,乃至于只是一个正确无误的表情和身姿,或仅仅就是对的时间对的地点出现在那里、存在于那里而已。这条书摘已被收藏0次+1
-
也正是说,我以为《左传》如此讲述子产正是孔子的意思,或者说是孔子这一部分思维的记述和保存。这条书摘已被收藏0次+1
-
除了《左传》这本书或说其作者,孔子极其可能是中国历史上最喜欢或说敬重子产的人,远远超过他自己任何一名学生以及后代奉他之名的读书人(孔子于管仲也类似这样但多几句微词,子产远比管仲全面而且深刻,也做更困难的事;还有,子产在人格、性情和行为上较少弱点);孔子不是个孔子主义者,他复杂太多有意思太多了。这条书摘已被收藏0次+1
-
子产,我们用一句话来说,是想尽办法让他这个不幸的国家,个小国,可以生存下去的人。郑国执政者这条书摘已被收藏0次+1
-
今天,承认他者对等的存在,人可以相信他自己的神或根本不信有神,人可以选择他的生活方式还允许改变,人可以做他一个人的梦云云,这在具体的一个人和另一个人之间已是共同认知共同遵守了,如某种天经地义;比较困难而且始终感觉停滞不前的,仿佛有堵墙打它不穿的,是如何上达到一定人数以上的集体关系,在团体和团体之间、在国家和国家之间也这样,我们几乎每一天都看到的沮丧事实正是,一个温文、有礼、体恤他人、问路会耐心说明甚至直接带你去的个人,同时也是个蛮横、富攻击性且满口胡言乱语的所谓“国民”,在日本,在中国大陆、台湾皆然,尤其台南高雄云云。这条书摘已被收藏0次+1
-
大国家的思维限制,我们可经由各种路径去探视它(比方层级系统森严的共容/排斥问题云云,韦伯讲出来的就不少),但如果只选个聚焦地来说,我自己以为,在于国家只剩一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像马克思讲只剩一个阶级时就等于再没有阶级存在了、阶级已消灭一样;惟一一个国家,也差不多就等于再没有国家这个东西存在国家不再被想,只有没边没界无限延伸出去的“一团”现实。这条书摘已被收藏0次+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