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识

梁文道先生近两年来撰写的时评文字结集,谈及政治、民主、民族、教育、新闻自由、公民道德等社会诸多方面。文字风格犀利,文章主旨清晰、论述简洁有力,往往一针见血命中问题之要害, …… [ 展开全部 ]
  • 作者:梁文道
  • 出版社: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 定价:38.00
  • ISBN:7563379630
日本(二):不是反日本.而是反罪恶
  • 麦兜史努比
    2018-03-19 18:03:59 摘录
    所谓“日本军国主义”其实是建立在天皇制上的一种社会制度,以神格人身的天皇为中心,由上而下一层层地构成了整个国家的秩序。在这个秩序里面,个人没有自主的自由可言,他的行动完全是上级替他规定的。因此日本思想家丸山真男称之为“不负责任的体系”。可是得注意这套秩序并不是自古以来就存在的什么日本民族性,而是明治维新之后才透过各种文宣教育手段建立起来的新事物。如果要日本人彻底接受战争责任,就得揭穿天皇制的神话,使得大家重新认识到那部大机器里的小零件,到底是个有自省能力可以为自己行为负责的人。对于推说“我也是个被国家欺骗的受害者”或者“我只是奉命行事”的人,必须像对着错愕的艾希曼一样,指出他埋没理性终于与邪恶合作的历程。

    可是战后占领日本的美国指挥部,却为了即将开展的冷战,选择保存日本“国体”和社会稳定,不去触碰天皇制的核心,一方面免去了裕仁天皇的罪责,将首相东条英机列为A级战犯;另一方面则努力让日本国民感到自己也是无辜的受害人,被政府的宣传所骗。于是非常诡异地,曾经有一半人口驻在海外的日本,却从未大规模和系统地反省自己殖民海外的经历,仿佛它从来不曾是个殖民帝国。一切罪责,全在那极少数的战犯身上。而直至今日,发表过《人间宣言》的日本不只没有动摇过天皇的无上地位,他的神圣价值甚至死灰复燃,再次成为右翼尊奉的对象。顺带一提,近日很多人谈论的《菊与刀》,本来是人类学家本尼迪克特战时为美国官方写作的“敌情分析”。她认为天皇在日本是个可以参与也可以不参与政治的神圣领袖,超出了价值批判的范围,受人尊重但不一定与战责相关。战后美国统治当局保持了天皇制,理据之一就是这位人类学家的分析,尽管她不懂日文也未曾到过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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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麦兜史努比
    2018-03-19 18:02:33 摘录
    很多学者形容纳粹的罪行是史无前例的“极端之恶”(radical evil),其规模其内涵超出了人类想象力的边界。而汉娜·阿伦特独到之处,就是指出即使邪恶如纳粹,到底也是个在地上行走的机器,是个人类零件组成的组织和机构。而人之所以会附和它甚至加入它,只是因为受到诱惑,只是不想与他人不同,只是想做个乖乖听话的“好人”,此乃“平凡之恶”。正是因为这个“平凡之恶”的观点,我们可以讨论在独裁专制的政权底下,个人的道德责任问题。去逼问当年的德国人何以不反抗的时候,我们其实是在反省巨大的邪恶是如何由每一个人不经意的每一步逐渐积累而成。纳粹党卫军不都是痛下决心要做凶手的,他 们可能平凡如你我,他们甚至可以是个熟读康德知书达理的“好人”,他们只是渐渐地交出了判断的能力。
    发人深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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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麦兜史努比
    2018-03-19 17:59:07 摘录
    我们的确可以也的确应该把日本拿来与德国比较,只是我们不只要问“为什么日本不像德国那般痛切自悔”,而且还得自问身为战争受害者的自己:为什么我们不像纳粹受害者那样去追究加害国的责任呢?纳粹德国在波兰、捷克、俄罗斯等多国犯下的罪行,不是互不相干的“德波历史问题”、“德捷历史问题”与“德俄历史问题”,而是被视作一组跨越国境的“反人类罪恶问题”。当一个波兰犹太人在战后痛斥当年纳粹暴行的时候,他会很清楚这不只是两国之间的历史仇恨,而且是发生在波兰的一件重大罪恶,这个罪恶也曾降临在其他国家。反过来说,有多少中国人意识到在抗日战争以外,曾经有过数万菲律宾战俘受虐至死?有多少中国人知道日本在整个中南半岛杀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中国人有兴趣去了解日本帝国在韩国怎样推行皇民化运动?中国人总是习惯性地把日本当年犯下的罪行狭隘地理解成两个民族之间的仇恨,而非祸及整片东亚的反人类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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