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否偏离了群体心理学的主题?我相信并非如此。如果我们想知道今天正在群众中酝酿、明天就会出现的各种想法和信念,就必须对它生长的土壤有所了解。教育能使一个国家的年轻人了解这个国家的过去与未来。但我们国家为当前这一代人提供的教育,让人灰心丧气。

关于我们拉丁民族的教育制度与实践生活不断扩大的鸿沟,这位伟大的哲学家得出了如下结论:
“在教育的三个阶段—儿童期、少年期和青年期
里,我们的学生为了应对考试、学历、证书和文凭,待
在学校板凳上学理论、背教科书的时间有点过分漫长与沉重。即使仅从应试的角度来看,采用的方法也是糟糕的,是一种违背自然、社会规律的方法。我们的学校寄宿制度,采用机械的训练和填鸭式教学,过多地延长实际学徒期,功课过重。完全不考虑未来,不考虑年轻人很快就要投身其中的现实世界,不考虑我们必须适应或提前学会适应的社会,不考虑人类为保护自己而必须从事的斗争,不考虑一个人为了立足于世界,需要提前得到装备、武器和训练以及坚强的意志。这些不可缺少的装备,这种最重要的学习,这种丰富的常识和意志力,我们的学校全都没有教给法国的年轻人。它不但远远没让他们获得生存所需的素质,反而破坏了这种素质。因此从他走进这个世界之日起,他只会遇到一系列痛苦的挫折,给他造成难以痊愈的创伤,甚至失去生活能力这个过程对人的精神和道徳的均衡产生了不良影响,能否恢复难以预料。十分突然而彻底的幻灭已经发生了。这种欺骗太严重,失望太强烈了。”

以上这些引自泰纳《现代政体》第二卷的话。几乎是泰纳写下的最后文字。它们体现了这位伟大的哲学家漫长一生的生活经验。很不幸,在我看来,我们的那些不是生活在国外的教授,对这些文字完全理解不了。教育是我们从一定程度去影响国民心智的唯一手段。但是,几乎没有一个法国人能认识到这点,我们目前的教育体制是导致法国衰败的重要原因,非但没能提高我们的年轻人,反倒让他们越来越堕落低贱,这真让人痛心。

“在医院、矿山和工厂,在建筑师或律师的办公室
里,十分年轻便开始学业的学生们,按部就班地经历他们的学徒期,非常类似于办公室里的律师秘书或工作室里的艺术家。在投入实际工作前,他有机会接受一些一般性教育过程,因此已经准备好了一个框架,可以把他们观察到的东西储存进去,还能利用空闲时间得到各种技能的训练,由此同他所获得的日常经验协调一致。在这种制度下,实践能力得到了充分肯定,与学生的才能相适应,发展方向也符合未来的需要和特定工作的要求,这些工作就是他今后要从事的工作。因此在英国或美国,年轻人很快就能处在可以发挥自己能力的位置上。到25岁时(如果不缺少各种材料和部件,时间还会提前)他不但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工作者,还具备了自我创业的能力;他不只是机器上的一个零件,而是台发动机。在制度与之相反的法国,一代又一代人却越来越向中国看齐——由此造成人力巨大的浪费。”

“只有在自然而正常的环境中,正确的观念才能形
成。要促进观念的培养,需要年轻人每天从工厂、矿山、法庭、书房、建筑工地和医院获得大量的亲身体验;他需要亲眼看到那些工具、材料和具体操作;他需要与顾客、工作者和劳动者在一起,不管他们干得是好是坏,也不管他们是赚是赔。
采用这种方式,他们才能对那些只能通过眼睛、耳朵、双手甚至味觉等去感受到的细节有所了解。在不知不觉中获得了这些细节,仔细琢磨,在心中逐渐成形,迟早会产生出一些提示,让他们开始着手新的组合、简化、创意、改进或发明。

不得已的情况下,人们会认为只能继续接受我们传统方式的教育,忍受这种教育方式的弊端,尽管它也许只能培养出心怀不满和不能适应自己生活状况的人,但灌输大量尽管肤浅的知识,背诵下大量教科书,毕竟能多少提高人的智力水平。但它真能提高这种水平吗?不可能!生活中取得成功的条件是判断力,是经验,是开拓精神和个性;这些素质都不是书本能带来的。教科书和字典是有用的工具,但把它们放在脑子里没有任何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