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到一小块绿地,大概有两英亩,设有坐椅,我坐下晒太阳,周围群山环绕。近处的工厂发出噪音如同拍打岩石的巨浪,使我有时以为是在海边。黄昏我又外出,在一家小饭店要了一杯浓啤酒喝。酒吧的前厅
片安静,但从一个后间我能听到好些喧闹的声音,虽然我强烈有意加入他们一伙,尽管如此我还是不愿冒里冒失走到他们中间去,因为知道他们都是陌生人。不仅如此,加上他们是威尔士人,我对威尔士人的多疑已说得足够了。如果其中有个人用威尔士话跟我攀谈,发现我不能回答他,我的出现就未免太不受欢迎了。我根本不愿说我是威尔士某地区的人,因为他们会由于我不懂威尔士语而瞧不起我。假如我说我来自一个邻县,那对我的生命会有危险的,因为我了解这些仅有一山之隔的威尔士城镇是如何互相憎恨的,我在下一章就会证明。倘若任何人问我来自何处,我会答伦敦。我很明白这答复意味着安
全和敬重。伦敦对小城镇的居民是这么一个了不起的神秘地
方,任何人只要称这样一个地方是他的老家,他就会受到
尊敬
在我思考这些事情的时候,后面房间内的人开始唱歌。听
到歌声,吸引我参加的诱惑力更加强烈,我拿起酒杯就大胆地
走进去。碰巧的是进门有个空位,我坐下来不会引起任何人的
关注,我是这么想的。但我估计错了,不用多久所有的目光都
转对着我—十双矿工的眼睛—接下来片刻一点声音也听不
到,因为他们都在用眼睛交换意见。我平生从未觉得这么不
安,因为我看到我走进来扰乱了他们的轻松自在。当下我唯
的办法是说点什么以博得他们的信任。所以我这么开始:“别
让我干扰你们的歌唱。虽然我是威尔士人,定居在伦敦。我仍
旧不得不回威尔士来听美好的歌声除非威尔士优秀的歌唱
家到伦敦去表演。”
如我所期望的,伦敦的魅力见了效,因为一名矿工马上问
道:“你住在伦敦什么地区?我有一个表兄弟在那里,他的名
字是大卫·威廉斯。”
这时,幸好其他的人当中有一个表现出对啤酒和唱歌比对我、伦敦和大卫·威廉斯更感兴趣,他开始唱起来。当他还没
唱到十二个音符时,他们全都参加进去了。
我在这家小饭店听到的歌相当出色,我不知道在世界上别的地方一家普通的小酒店里是否还能够听到如此美妙和谐的歌曲。因为必须考虑到这些人不过是粗野的矿工,他们的声音根
本没受过训练。我吃惊地注意到虽然唱歌的人当中有一个瘦小虚弱,看样子有肺病,可是不管这些他却有一副男低音,丰厚深沉;同时另有个浑身是肉的巨人,噪音却轻柔甜润如教堂唱
诗班中的孩子。
这些矿工唱的古老的威尔士颂歌我素来喜欢,可以整晚坐着聆听。有一件为威尔士人带来荣誉的事情不论怎样总还得讲讲,那就是不管他们干什么,他们喝不喝酒,兴奋或者喧闹
他们从不忘记唱欢乐的歌而且用充沛的感情来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