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蔡的小确幸

个人简介:

累计积分:5800

发布书摘:292

此书摘本创建于:2016-06-30

舍得,舍不得

京都永观堂、清迈无梦寺、加拿大奈恩瀑布……蒋勋带着《金刚经》,读经、抄经,旅行十方,在心的寺院里一殿一殿地拜去,在洪荒自然里看见生命的不同修行,在文学艺术里照见生命的不 …… [ 展开全部 ]
  • 作者:蒋勋
  • 出版社:湖南美术出版社
  • 定价:45.00 元
  • ISBN:9787535673800
已发布177183条书摘
按时间排序 按页码排序
  • 2018-08-07 摘录自第 204 页
    蒋勋《春耕》
    池上的风景,可以像宋元人最好的长卷。起点终点都只是假设,拉开来是一直线,卷起来,周而复始,终点也可以是起点。
    人在长卷里,走走停停,像人在岁月里,也有轻重缓急,走来走去,终究要知道自己不会是主角。以为自己是主角,不会看得懂宋元最好的山水长卷里的云淡风轻。
    长卷里的主角,一定是山,是水,是云,是连绵到天边的稻田的绿,是稻田田垄间绵延不断的水圳沟渠,是水圳沟渠里绵延不断的水声。
    人是来看山的,人是来看水的,看云也可以。看稻田的新绿到金黄,知道岁月缓缓推移。人走在岁月里,着急赶路,悠闲徐行,岁月也还是一样。
    就像看长卷,一面看,一面卷,看得快,看得慢,长卷也还是长卷。
    长卷看倦了,卷起来,揣在袖子里,就是一轴。
    山水看得完,或者看不完,人也都要走。没有人因为山水没有看完,可以赖着不走。赖着不走,是忘了自己不会是主角。主角还是山,是水,是来去都没有踪迹的云。我们不在了,山、水都在,云也还在。真爱山水,就不会着急。
    +1
    0条评价 收藏 分享
     

    这条书摘已被收藏 0

  • 2018-08-07 摘录自第 203 页
    蒋勋《春耕》
    都市的人到这里,漫步、骑自行车,脚步速度都缓慢下来。他们或许不知道是因为这此一条一条水平的视觉上的线,把空间推远了。
    水平使空间延展,水平也使时间有了延续,仿佛天地长久,没有要着急的事。水平的视觉,使浮躁喧腾的烦恼沉淀了下来。一条一条的水平线使高耸陡峻的垂直的紧张有了缓和。长年居住在高楼夹紧的狭窄空间里的狭窄的心,也有了开阔平坦的可能。
    违反地心引力的垂直线条,隐藏着挑战空间难度的张力。都会大楼,垂直线不断向上升起,成就野心,成就欲望,但是,也使人疲倦焦虑。不断追逐垂直上升的线,时间久了,整个人难免绷紧,绷紧到极限,会垮下来,重新学习松垮在大地上的自在平和。
    池上的山、池上的水、池上的云、池上的稻田,使岛屿都会大楼过多拥挤的直线条,有了横置过来的可能。
    +1
    0条评价 收藏 分享
     

    这条书摘已被收藏 0

  • 2018-08-07 摘录自第 202 页
    蒋勋《春耕》
    春耕以后,一片一片稻禾秧苗的新绿,被海岸山脉棱线上升起的旭日微亮的光照到了。
    唐诗里喜欢用“新”这个字,客舍青青柳色新,“新不只是色彩,“新”是一种岁月里安静的光。安静,却让人心惊,让人眼睛一亮。
    池上春耕后的田,秧苗初初抽长拔尖,一片耀眼的新绿翠亮,像蚕丝织锦,细看时,一丝一丝都是纤细的光.
    秧苗插得有间距,稀稀疏疏。田士里积水,水田平整清浅,像一面明亮的镜子。新绿的秧苗,间杂着水光,映照着湛蓝的天空,映照着纵谷两边沉暗的山峦,映照着山脚下慵懒闲散的白云。
    池上的云——特别是清晨破晓时分的云,常常横躺在大山脚边,懒散地拖着、迤逦着。一带长长的、百无聊赖的云,不想漂浮,不想高高升起,沒野心奔腾翻卷。像赖在主人脚边、一个下午都不动的慵懒的猫,主人不动,它也不动。大山如此笃定、安静、沉着,云也如此悠闲、恬淡、满足。无所事事,没有心机,没有琐碎、烦恼、唠叨。
    山的棱线是水平的,云的流动是水平的,田陌的线也是水平的。许多重重叠叠、高高低低的水平线,使来到池上的人们,因为这些水平的线条静了下来。
    平,所以能静。
    +1
    0条评价 收藏 分享
     

    这条书摘已被收藏 0

  • 2018-08-06 摘录自第 189 页
    蒋勋《教跳舞的人》
    一些青年义工学习压腿,撇手指,手肘外弯,让肢体关节柔软。柔软是智慧,能柔软就有包容,能柔软就有慈悲。这些青年学习结束,分散到内战后各处村落,带领孩子跳舞,带领饱受惊吓的战后儿童放松自己的身体,可以相信柔软的力量,可以从恐惧里升起如莲花初放一样的微笑,可以手舞足蹈。
    我坐在地上看他们舞蹈,看他们微笑,那是閣耶跋摩七世曾经有过的静定的笑容,在吴哥城门的每一个角落,在巴扬寺每一座高高的尖塔上,在每一个清晨,被一道一道初起的曙光照亮。一百多副微笑的面容,亮起来,使每一个清晨都如此美丽安静。
    那些微笑是看过屠杀的——十五世纪的大屠杀,二十世纪的大屠杀,他都看过。他还是微笑着,使人觉得那微笑里都是泪水。
    怀民跟孩子一起上课,不是教跳舞,是在一个木柱架高的简陋木头房子里教儿童静坐,教他们呼吸。把气息放慢,紧张恐惧的孩子,慢慢安静下来了,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感觉到清晨的阳光在皮肤上的温度,感觉到树上的乌的鸣叫,感觉到旁边同伴徐徐的呼吸,感觉到空气里花的香味,感觉到渐渐热起来的手指、关节、肺腑,渐渐热起来的眼眶。
    我也学他们静坐,看到他们脸上被阳光照亮的微笑,是一尊一尊閣耶跋摩七世的微笑。那个在一生中不断设立学校、医院的国王,留下来的不是帝国,而是他如此美丽的微笑。
    +1
    0条评价 收藏 分享
     

    这条书摘已被收藏 0

  • 2018-08-06 摘录自第 188 页
    蒋勋《教跳舞的人》
    有一天,林怀民接到一封信,荷兰外交部所属的“跨文化社会心理组织”一名负责人在欧洲看过云门的《流浪者之歌》。他相信一个述说佛陀故事的东方编舞者,或许可以在战后的柬埔寨参与儿童心理复健的工作。
    这个机构和联合国世界卫生组织合作,帮助柬埔寨的战后儿童心理治疗复健。内战结束,许多战争孤儿在战乱中饱受惊吓,他们像不断被施暴虐待的动物,缩在墙脚,恐惧别人靠近,恐惧触摸,恐惧依靠,恐惧拥抱.
    怀民接受了这个邀请,在金边一个叫雀普曼的中下层居民混居的小区住了三星期,带青年义工整理传统舞蹈。
    传统舞蹈从小要练习肢体柔软,印度教系统的肢体,数千年来仿佛在阐述水的涟漪荡漾,仿佛一直用纤细柔软的手指诉说着一朵朵花,慢慢从含苞到绽放。
    吴哥窟的墙壁上,每一个女神都在翩翩起舞。上身赤裸,腰肢纤细,她们的手指就像一片一片花瓣展放。整个印度到东南亚,舞者都能让手指向外弯曲,仿佛没有骨节,曼妙妩媚。女神常常捏着食指、大拇指,做成花的蓓蕾形状,放在下腹肚脐处,表示生命的起源。其他三根手指展开,向外弯曲,就是花辦向外翻卷,花开放到极盛。然而,手指也一一向下弯垂,是花的凋谢枯萎。
    东方肢体里的手指婀娜之美,也是生命告白;生老病死,成住坏空,每根手指的柔软,都诉说着生命的领悟,传递着生命的信仰。
    +1
    0条评价 收藏 分享
     

    这条书摘已被收藏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