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认为,今本《坛经》虽在流传中经神会一系的改篡与添加,但主要是惠能的作品,胡适称《坛经》全是神会所作不能成立。惠能批判了传统禅学的“由定发慧”,即禅定为手段或过程,智慧为目的或终点,而提出“定慧等”,认为定就有慧,慧就是定。修行的功夫不是“时时勤拂拭”沾染心灵的尘埃,而是在意识中感悟到污染心灵的尘缘都是虚幻,都是人的妄念所造。由于人的本性是“空”“净”,故“定”时也就是“慧”时,一刹那间意识进入无差别的自然状态,这就是“定慧”。传统禅学是寻求一种心物二分的“清净境界”,而惠能的“不取不舍”则在追求一种接近心物皆空的“无差别境界”。惠能的思路指向了一种“不修为修”的自然主义,它在追求抽象、玄虚、空灵的终极境界的同时,又消解了一切仪式与规范,容忍了一切世俗的行为与思想,造成终极境界与宗教生活的脱节。而建立一个从宇宙本原、宗
教生活到终极境界都彼此贯通的禅思想体系,就成为下一个时代的任务。

葛兆光,1950年生于上海。1984年毕业于北京大学中文系研究生班。曾任教于扬州师范学院历史系、清华大学历史系,现为上海复旦大学历史系教授,复旦大学文史研究院院长。主要从事中国思想史研究,出版《禅宗与中国文化》(上海人民出版社1986年版)《道教与中国文化》(上海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中国禅思想史——从6世纪到9世纪》(北京大学出版社1995年
版)、《中国思想史》一、二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4年版)等。

推荐阅读:
杨增文:《唐五代禅宗史》第五章“惠能和南宗”,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9年版,第145~246页。方立天:《中国佛教哲学要义》(上册)第十五章“禅宗的理论要旨与惠能前禅师的心性思想”、第十六章“惠能《坛经》的性净自悟说”,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2年版,第366~417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