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喜欢他的品德:“我不知道还能从谁身上学到快乐的艺术。他轻易地就能承担起整个世界的重量,所以它也不再重重地压在我身上;在卢森堡公园,清晨蔚蓝的天空、碧绿的草坪和太阳,就像在过去那些天气总是很好、我也最快乐的日子里那样闪闪发光。”但有一天,在和他一起绕着布洛涅森林( Bois de boulogne)里的湖散完步,欣赏完天鹅与小船之后,她心里惊叹道:“噢,他真是毫无痛苦啊!他的平静冒犯了我。”此时已经显而易见的是,他不会成为一个合适的恋人。他更适合当兄弟;她只有一位妹妹,因此兄弟这个角色是空缺的,并且完全适合他。
与此同时,波伏娃也正在构思她的第一部小说,不过这本名叫 L invitee(《女宾》)的作品,最终直到1943年才会出版,英文书名被译成了 She Came to Stay(她要留下来)。故事取材于她近来和萨特以及她之前的学生奥尔加·科萨凯维奇之间的三角恋情。在现实生活中,这是一场问题重重的三角恋,卷入的人越来越多一直变成五角恋之后,才最终告吹。到恋情结束的时候,奥尔加已经嫁给了萨特曾经的学生雅克-洛朗·博斯特,萨特和奧尔加的姐姐旺妲搞到了一起,而波伏娃则抽身事外,正在独自疗伤——而且还与博斯特开始了一段漫长的偷情。
萨特把自己的许多经历融入到了作品之中:淡季的海边小镇,幻觉,关于偶然性的洞见。甚至就连对栗子树的着迷也很个人:树在他的作品里随处可见。在自传中,他回忆说,自己小时候被一个鬼故事吓着过,故事里有一个年轻的女人卧病在床,突然尖叫起来,指着窗外的栗子树,然后倒在枕头上死掉了。在萨特自己的故事《领袖的童年》( Childhood of a Leader)中,主人公吕西安被一棵栗子树吓坏了,因为他踢树的时候,树毫无反应。萨特后来告诉朋友约翰·杰拉西( John Geass),他柏林公寓的窗外有一棵漂亮的大树——不是栗子树,但相似到足以在他写作时,让他在脑海中回想起勒阿弗尔的树。
但对人的话,他的慷慨又几乎到了痴迷的地步。他的钱到手就会给出去,目的是让钱离他远点儿,仿佛钱是手榴弹样。即便钱花在自己身上时,他也不太喜欢拿来买东西,而是更愿意“花在夜间娱乐上:去某个舞厅,大笔花钱,打车去各处转悠,等等—简而言之,在金钱的位置上,除了回忆外什么也不能留下,有时候甚至连回忆都没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