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在《茶花女》中以儒家道德伦理解读故事一样,林纾在其他译作中,同样读出了与传统儒家术语靠拢的孝道、忠诚以及正义。他一再论证,虽然欧洲人并不真正知道儒家教义,但他们的作品证明了同样的道德价值规范。他后来那些译作的标题挑明了这一观点。它们中很少有严格与原文对译的:查尔斯·狄更斯( Charles Dickens)的《老古玩店》( The Old Curiosity Shop)被翻译为《孝女耐儿传》;赖德·哈葛德( RiderHaggard)的《蒙托珠玛的女儿》( Montezuma' s Daughter)被译成了《英孝子火山报仇录》;而维克托·雨果( Victor Hugo)的《九三年》( Quatrevingt- treize)则译成了《双雄义死录》。
身上根除。
由此,在《碎簪记》中便存在两层扭曲的关系:男主人公与西方化的女性之间的关系,以及文本与其读者群自身的关系。在这两方面,对西方与现代事物的矛盾性应对—一既受到吸引,又感到厌恶一一都进一步强化了关系的扭曲。原来那个关于失谐( mismatched)之爱的寓言,由此被改造为了一个爱之不可能性的寓言,无法解决的矛盾冲突使得欲望也变得麻木了。最终,关于失谐之爱的寓言被转化成了一个关于失谐之语言的寓言,它们各自有其(含糊难辨的)语境,都在吸引读者的同时,又拒斥着他们。
在《英孝子火山报仇录》的序言(1906)中,林纾进一步阐述了自己的这一观点,他自信地写道:
书言孝子复仇,百死无惮,其志可哀,其事可传,其行尤可用为子弟之鉴…,,…西人为有父矣,西人不尽不孝矣,西学可以学矣。
译文中以多种形式不断出现的矛盾可以概括如下:巴黎是充满异国情调的异邦,但同时又令人惊异地如此之熟悉。它的居民实践着中国传统教义,它的情感也与儒家“礼法”颇为契合。在翻译完两年之后林纾写的序言中,这一矛盾被进一步激化。在文中,林纾回顾了他的翻译过程:
余既译《茶花女遗事》掷笔哭者三数,以为天下女子性情,坚于士夫,而士夫中必若龙逄、比干之挚忠极义,百死不可挠折,方足与马克竞。盖马克之事亚猛,即龙、比之事桀与纣,桀、纣杀龙、比而
龙、比不悔,则亚猛之杀马克,马克又安得悔?吾故日:天下必若龙、比者始足以竞马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