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塔莎之舞

★梁文道、刘瑜、熊培云、许知远联袂主编——“理想国译丛”(MIRROR)系列之一(025)——保持开放性的思想和非功利的眼睛,看看世界的丰富性与复杂性。本书由张建华专文导 …… [ 展开全部 ]
  • 作者:[英] 奥兰多·费吉斯
  • 出版社:四川人民出版社
  • 定价:139
  • ISBN:7220106696
第一章 欧化的俄罗斯
  • 麦兜史努比
    2018-12-30 09:38:15 摘录
    在这种寻求基于“俄罗斯道德准则”的新生活中,文化大同的启蒙理想最终被抛弃了,民族道路取而代之。“让我们俄罗斯人成为俄罗斯人,而不是法国人的复制品。”达什科娃公爵夫人写道,“让我们做坚定不移的爱国主义者,传承我们祖先的美好品性。”卡拉姆津也宣布与“普遍人性”决裂,改为拥抱“国家民族”。法国大革命以前,他还认为“最重要的不是成为斯拉夫人,而是成为人。所有对人类有益的事,不可能对俄罗斯人有害;所有那些英国人或者德国人为了人类的利益而发明出来的东西,也属于我,因为我也是人”。然而到了1802年,卡拉姆津号召他的作家同伴们拥抱俄语,“做回自己”:
    我们的语言不仅能够进行高超的雄辩,描写感人的诗歌,也足以表达温和质朴的情感,把握声音和感觉。它比法语更加和谐;它更适于心灵的宣泄……一个人和一个民族也许开头模仿别人,但是最终他们必将找回自己,并有权利说:“我确实存在。”
    这新觉醒民族的振臂高呼,将横扫1812年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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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麦兜史努比
    2018-12-30 09:36:37 摘录
    1789年的法国大革命彻底动摇了俄罗斯人心目中理想的欧洲。雅各宾派的恐怖统治削弱了俄罗斯人对欧洲作为进步和启蒙力量的信仰。“‘启蒙的时代’啊!在血与火中,我已经认不出你来了。”卡拉姆津在1795年痛苦地写道。在他看来,正如他反复料定的那样,一股谋杀和破坏的浪潮将会“把欧洲糟蹋掉”,摧毁“一切重要的艺术、科学和人类心灵的珍藏之物”。也许历史说到底并不是一条通往进步的直道,而是一个徒劳无功的圆环,“真理和错误、美德和罪恶将不停地重复下去?”有没有可能,“人类已经取得了这么多的进步,最后却还是坠回野蛮的深渊,就跟西西弗斯搬石头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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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麦兜史努比
    2018-12-30 08:07:39 摘录
    俄罗斯人对他们在欧洲的位置不是很确定(至今仍是),这种矛盾的心理对他们的历史文化和自我认同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生活在欧洲大陆的边缘,他们从来都不确定那里是否就是自己的归宿。俄罗斯属于西方还是东方?彼得让他的子民面对并仿效的,是西方。从那一刻开始,这个国家的发展就意味着要以一种外国的标准来衡量,包括它所有的道德和审美规范、所有的品位和社交礼仪。知识阶层戴上欧洲的有色眼镜来打量俄罗斯,痛斥自己的过去充满了“野蛮”和“黑暗”。他们寻求欧洲的认可,并希望被同等看待,因此他们为彼得的成就感到骄傲。他所建立的帝国比欧洲其他任何帝国都要辽阔甚至强大,极有希望领导俄罗斯走向现代化。但是与此同时,他们又痛苦地意识到俄罗斯并非“欧洲”,它总是与那个神话般的理想差一点点,而且也许永远也无法成为它的一部分。在欧洲的阴影下,俄罗斯人有一种自卑情结。赫尔岑在19世纪50年代写道:“我们对待欧洲和欧洲人的态度,仍然是那种外省人对待首都居民的态度:我们低声下气、近乎愧疚,将一切的差异都看成缺点,为我们的特点感到脸红并极力掩饰。”但是被西方拒之门外同样能够唤起一种愤怒的情绪和优越感。如果俄罗斯无法成为“欧洲”的一部分,那么它应该为它“不一样”而感到更加骄傲。在这个民族神话中,“俄罗斯灵魂”被赋予了一种比西方的物质成就更高的道德价值。它肩负着基督徒拯救世界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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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麦兜史努比
    2018-12-30 08:06:32 摘录
    实际上每一个俄罗斯作家,从普希金到斯拉夫主义者,都在重复这种认为西方道德腐败的观点。赫尔岑和陀思妥耶夫斯基以此为核心,认为俄罗斯注定成为堕落西方的救世主。认为法国既虚假又浅薄的看法成为共识。文化刻板印象的持续出现,说明了俄罗斯人意识中的“欧洲”脱离现实到了何种程度。这种想象的“欧洲”与其说是定义西方,还不如说是为了定义何为“俄罗斯”。没有了“西方”,“俄罗斯”这个概念便不存在(正如没有“东方”,“西方”就不存在一样)。“我们需要欧洲作为理想和谴责的范例,”赫尔岑写道,“这样的欧洲就算实际不存在,我们也必须将她发明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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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麦兜史努比
    2018-12-30 08:02:30 摘录
    尽管经过一个世纪的改革,但是在他看来,俄罗斯人也许仅仅在表面上实现欧化。他们接受了西方的礼仪和风俗习惯。但是欧洲的价值观和情感依然未能渗透到他们的精神世界。
    卡拉姆津的怀疑得到许多受过良好教育的俄罗斯人的认同,这些人努力地想给“欧化”下定义。1836年,哲学家恰达耶夫被认定为疯子,因为他绝望地写道,尽管俄罗斯人也许能够模仿西方,但是他们却没有能力内化欧洲的核心价值观和理念。然而,正如赫尔岑所指出的那样,恰达耶夫只不过说出了每一个有思想的俄罗斯人多年来的感受而已。这种面对欧洲时缺乏自信、饱含嫉妒和愤怒的复杂情绪,依然存在于俄罗斯的民族意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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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麦兜史努比
    2018-12-30 07:27:38 摘录
    对一些人来说,问题在于莫斯科和圣彼得堡之间的反差。18世纪晚期,人们为莫斯科和外省由来已久的乡绅文化辩护,以对抗彼得大帝所建立的欧化国家,此即斯拉夫运动的源头。据说,那些地主乡绅比彼得的朝臣和官吏们更亲近广大群众的风俗和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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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麦兜史努比
    2018-12-30 07:26:32 摘录
    东正教信仰距离欧化的精英们同样很遥远,因为宗教在贵族的成长过程中扮演着次要的角色。贵族家庭受法国启蒙运动的世俗文化所浸淫,认为他们的孩子们没有必要学习俄罗斯的信仰,尽管由于习惯和风俗使然,他们仍旧按规定给孩子领洗,并且遵守东正教的日常仪式。在许多贵族的家中,伏尔泰的观点占据着统治地位,形成了一种对宗教更为宽容的态度——来自外国的家庭教师和农奴共处同一屋檐下,贵族的宅邸成为不同信仰共存的场所,这也没有什么不妥。东正教信仰主要存在于仆人的生活区,从这一点来说,它处于社会的最底层——地位在德意志家庭教师的新教和法国家庭教师的天主教之下。这种等级次序坚不可摧,直到19世纪70年代之前,不存在俄语版的《圣经》——只有《诗篇》和《祈祷书》。赫尔岑读的是德语版《新约全书》,然后跟着他那属于路德教派的母亲一起去莫斯科的教堂做礼拜。直到15岁(鉴于莫斯科大学的入学要求),他的父亲才聘请了一名俄罗斯神父教授他东正教的诸般礼节。托尔斯泰孩提时没有接受过正规的宗教教育,而屠格涅夫的母亲则公开鄙视东正教,她认为这是一种平民的宗教。因此每天阅读一段托马斯·厄·肯培作品的法语译文,就代替了通常所做的餐前祈祷。这种高高在上、将东正教视为一种“农民信仰”的态度,在贵族阶层中普遍存在。赫尔岑讲了一个晚宴主人的故事:当被问到是否出于个人信仰而供应四旬斋食物时,他回答说,那“完全而且仅仅是为仆人准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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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麦兜史努比
    2018-12-30 07:22:35 摘录
    这种属于欧洲的感觉也造成了精神上的分裂。“我们俄国人有两个祖国:俄罗斯和欧洲。”陀思妥耶夫斯基写道。亚历山大·赫尔岑便是这种欧化精英的一个典型例子。在巴黎与他见过面后,陀思妥耶夫斯基说赫尔岑并不是离开祖国——他天生就是一个异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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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麦兜史努比
    2018-12-30 07:20:26 摘录
    所有这些讽刺作品,骨子里都将西方看成一种和俄罗斯行为准则相对立的观念。它们的道德教诲非常明确:通过对西方奴颜婢膝的模仿,贵族已经彻底丧失了自身的民族意识。他们在努力适应外国人的同时,变成了自己同胞眼中的外国人。
    这类文学形象成为19世纪戏剧舞台的主流。亚历山大·格里博耶多夫的《聪明误》(1822—1824)中,恰茨基在旅行时被欧洲文化深深吸引,以致回来后无法忍受莫斯科的生活。他再次出发前往巴黎,并宣称对俄罗斯的生活毫不留恋。恰茨基是19世纪俄罗斯文学里俯拾皆是的“多余的人”的典型:普希金的《叶甫盖尼·奥涅金》、莱蒙托夫《当代英雄》(1840)中的毕巧林、屠格涅夫的《罗亭》(1856)。他们所有的烦恼都源自一种与祖国的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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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麦兜史努比
    2018-12-30 07:15:48 摘录
    19世纪前几十年,民族文学的缺席一直困扰着俄罗斯的年轻知识分子。卡拉姆津认为原因在于缺乏那些有助于欧洲社会形成的机构和组织(如文学团体、期刊、报纸)。俄罗斯的读者群体非常小——只占18世纪全体人口微不足道的一部分,而出版则控制在教会和宫廷手中。作家纯粹靠写作为生,即使不是完全不可能,也是非常困难的。就像他们的贵族,18世纪的大多数俄罗斯作家都不得不为政府工作;而那些对公家饭碗嗤之以鼻、努力靠自身写作糊口的人,总是像寓言家伊凡·克雷洛夫一样,落得赤贫。克雷洛夫本人沦落到去富人家里做孩子们的家庭教师,有一段时间他还在喷泉宫工作过。
    然而,民族文学发展最大的障碍,是文学语言的不成熟。在法国或者英国,大多数作家能够实现我手写我口;但是俄罗斯的书面语和口语之间有着巨大的差别。18世纪的俄罗斯书面语是一种毫不优美的语言混合体,由古老的教会斯拉夫语、一种被称为“公署体”(Chancery)的官僚术语和从波兰引进的拉丁语所组成。没有固定的语法或者拼写方法,许多抽象的词语也没有清晰的解释。这是一种学究式的晦涩语言,和上流社会的口语(基本上是法语)以及俄罗斯农民所讲的大白话没有什么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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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麦兜史努比
    2018-12-30 07:10:49 摘录
    欧化了的俄罗斯人有着分裂的人格。他的思维一分为二。表面上,他有意识地按照约定俗成的欧洲习惯生活;然而他的内心又为俄罗斯的风俗和情感所影响。当然了,两者的界限并不绝对:刻意为之的“俄罗斯性”不是没有,这在斯拉夫主义者那里非常明显;而欧洲的生活习惯根深蒂固到了看上去、感觉起来都“非常自然”的程度,这也完全有可能。但是总的说来,欧化了的俄罗斯人在公共场合是一个“欧洲人”;而在私底下则是一个“俄罗斯人”,他们无须思考,就能表现得像个真正的俄罗斯人。这是他们的祖先留下的遗产,任何欧洲的影响都无法完全抹去。它使像娜塔莎这样的伯爵小姐跳起了俄罗斯舞蹈。每一位俄罗斯贵族,不管他变得多么像个欧洲人,俄罗斯乡村生活的习俗和信仰、习惯和节奏都会使他产生一种谨慎而本能的共鸣。考虑到贵族出生在乡村,在农奴的陪伴下度过了自己的童年,而且一生中的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庄园里,如同广袤的俄罗斯乡土海洋中的一处欧洲文化孤岛,这种情况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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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麦兜史努比
    2018-12-28 17:11:33 摘录
    拥有大量的仆人是俄罗斯贵族一个与众不同的弱点——也许是导致他们最终灭亡的一个原因。即使是外省的中等贵族家庭也会雇用超过他们财力的大量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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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麦兜史努比
    2018-12-28 09:17:51 摘录
    从一开始,这座神奇地从海平面升起来的城市就在大众的心目中拥有传奇的地位。俄国人说彼得在空中建造了这座城市,然后再将它像一个巨大的模型一样放到地上。这是唯一能解释在沙上建城的理由。首都彼得堡没有打地基这件事,成为彼得堡神话的基础,也是俄罗斯众多文学和艺术作品灵感的来源。在这个神话故事里,彼得堡是一座虚幻的城市,一个充满了奇幻和幽灵的超现实王国,一个《启示录》中描绘的陌生国度。它是果戈理的《彼得堡的故事》(1835)中孤独的鬼魂以及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小说《罪与罚》(1866)中像拉斯柯尼科夫这样的幻想主义者和杀人犯的故乡。从普希金的《青铜骑士》到别雷的《彼得堡》(1913—1914),摧毁一切的大洪水经常成为这座城市关于世界末日传说的主题。但是这个预言却有着现实基础:因为这座城市正是建造在地面之上的。为了抬升地基,街道上铺了大量的碎石子,以免其被水淹没。城市早期洪水泛滥频繁,使各种修复和加固的工作成为必要,也导致它的地势越来越高。1754年,当现在的冬宫(彼得堡的第四座建筑)开始建造时,它用来打地基的地面比50年前足足升高了3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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