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问题?”高桥微笑着,看着玛丽。“就是说,一个人一生中只要做过一次孤儿,那他到死都是孤儿。我经常做相同的梦。我七岁,又变成了孤儿,孤零零的一个人,没有一个大人可以依靠。时间是傍晚,四周正一分一秒地暗下去,黑夜就迫在眼前。每次都做相同的梦。在梦中,我又回到了七岁。这种软件一旦受到污染,就不可能再更换了。”
玛丽只是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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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入眼帘的,是都市的身姿。
透过在夜空中高翔的飞鸟的眼睛,我们从天上俯瞰着这光景。在辽阔的视野中,都市望去仿佛一头巨大的活物,或者一个由诸多生命体纠葛缠绕而成的集合体。无数的血管一直蔓延到无从捉摸的躯体末端,循环着血液,无休无止地更新着细胞。送出新信息,回收旧信息。送出新消费,回收旧消费。送出新矛盾,回收旧矛盾。身躯伴着脉搏的节奏,处处闪烁、放热、蠕动。尽管时刻临近子夜,活动的巅峰期已过,维持生命的基础代谢却长盛不衰。都市发出的低吼声作为通奏低音不绝如缕。那是全无抑扬的、单调然而孕育着预感的低吼。

“谢谢你。不过,我现在想回家。”
“我会写信的。”高桥说,“就像从前小说里的那种,很长很长的。
“嗯。”玛丽说。

“你打算做个职业音乐家?”
他摇头。“我没有那样的才华。搞音乐非常非常开心,但靠它混不上饭吃。做好某件事情和真正创造出某种东西有天壤之别。我觉得自己能把长号吹得相当好。也有人赞扬我,受到赞扬当然令人愉快。但仅此而已。所以我打算干完这个月就离开乐队,洗手不搞音乐了。”

“深夜自有深夜的时间流逝方式。”酒保说着,嚓的一声擦着纸火柴,点燃香烟,“可不能跟它对着干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