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上的笔下性是一种亲密的交流方式,是一种情感上相互需要的表现。有人说,性是人类这种不完满的动物不完满的交流方式中最深入的一种。或者该说是动物性的一种,更本原性。然而我们还是不得不分开来谈论两种不同的性爱。比如在酒吧里彼此寻觅性对象的年轻男女,如永泽和渡边曾经几次夜晚的猎食,甚至互换性伙伴,在这些意义上性只是一种性欲和酒精混合而成的各种莫名其妙的能量宣泄方式。而渡边和直子、绿子之间的性行为则更多的是基于我们传统上可以接受的情感因素,而与玲子的性行为可以看作是一种介于所谓第三类情感基础上的性交流。也许有人对渡边与玲子最后发生关系很不理解,当然有人说是基于两个人对直子的悼念什么的,如此解释未尝不可。但有开脱之嫌。我个人认为没那么复杂,有时候性就是在合适的地点、合适的时间、合适的情调,两个人水到渠成的事情,何必给他们找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呢,除非觉得可羞才找来这么块捉襟见肘的遮羞的布。你可以对渡边他们跟那些素不相识女子的发生性关系性交视为不齿,可是考虑到渡边一贯介于接受和喜欢之间的态度,考虑到渡边他没有一松手去寻求高空坠落的放肆快感,因而这也与堕落无关,至少别摆出一副道德家的嘴脸指手画脚。何况,那种无所谓又无可奈何的方式,有时候你无法批判。比如那个碰到男友跟别的女人做爱的女子,渡边和她“不约而同地跨入旅馆,其实双方都不特别想一起睡觉,只是如若不睡,事情便无法收场”,做爱是一件不得不做的事情。既非单纯肉体的宣泄,又非生死相依的爱情,看来也只能用“善意”来解释。这是村上小说里各种情色游戏能够不断地玩下去的道德保障,也可以看作村上为孤独的都市男女找到的一条情感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