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公然叫嚣的革命者或者旧政权中强大的政治集团精心策划的结果。政治革命危机之所以发生,并相应地导致行政机构与军事组织的崩溃,都是由于这些帝制国家受到了双重压力:一方面是来自于国外日益险恶的军事竞争与入侵;另一方面是,既存的农业阶级结构与政治制度对于君主政权做出相应反应时所施加的压力。旧制度之所以容易引发这种革命危机,是因为既存的国家结构使其在面临现在环境中各种特殊的紧急
局面的时候,难以自如地应对。
一旦旧制度国家土崩瓦解,根本性的政洽与阶级斗争就开始兴起,直到新的行政与军事组织得以确立巩固,冲突才会逐渐平息;下层群众的反叛是直接针对先前的支配阶级的财产和特权的,因此必然造成阶级关系的巨变,否则这种变革难以形成。但同样重要的是,农民起义与城市工人
阶级的造反对全国的政治斗争产生重大影响:既阻止了反革命的复辟,也
削弱了确立自由主义的可能性;而革命领导集团发现,可以放手发动民众
以获得民众的支持,从而建设新的国家政权,打倒国内的竞争对手,并且
反击外国侵略者。与旧制度下的帝制国家相比,法国、俄国以及中国建立
的新型国家政权,在国内社会中更加强大、更加独立自主,在国际体系中
更有力量战胜国外竞争对手。另外,农民与工人促成了革命的胜利,因此
在革命后也更直接地参与国家的政治进程与事业。这种更加强大的民族国家不仅仅是法国、俄国或者中国自身革命的成就,而且,国家秩序的变
化也是革命改造的一个最显著成果

法国俄国和中国革命在原因与结果方面大致的相似性,主要归因于导致
场革命爆发的社会危机—都具有行政与军事组织解体和农民反叛这些特点—具有类似之处。革命冲突进程以及后果之所以存在差异,部分的原因在于每次革命危机自身的特点:每一个旧的国家政权是如何垮台的;先前的农村结构又促使农民采取何种反叛形式。上述差异还可以归因于在旧制度向新制度转化过程中,社会经济结构和国际背景或多或
少造成的阻滞与延续

如果说中国革命的后果在众多方面都具有其特殊性(尤其是与俄国共产主义体制相比),这在前面的章节中我们已经讨论到了。那么,很明显的一个问题是,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以本书的分析角度来看,最根本的解释在于:20世纪50年代中期,中共领导人在巩固对国家权力和民族社会经济的控制之后,如何依据其政治能力对所面临的条件和可能性做出反应。其中的三种因素尤为重要:从旧制度继承的经济遗产;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的战略环境;中共在夺取政权过程中所积累的特殊的政治能力,特别是与农民的关系。这些因素综合起来就可以解释中国的新制
度的发展路径,尤其是自50年代以后。

此外,革命后的法国国家比以往更加直接地侵入到所有公民的生活中去,根本不考虑公民的意志。借用麦克耐尔( William mcneil)的话说:
法国革命者所做的一切,就是扫清那些影响单一国家控制中心
调控人力物力的所有障碍。地方的特殊习惯和豁免特权被全面铲
除…“革命立法被编撰成法典并在全法国生效之后,公民个体所面
对的是法兰西民族庄严的化身,就好像是一种面对面的关系,不再有
团体身份与角色的伪装保护……a而事实上,公民所面对的只是中央
政府的代表—不管他是特派代表、县长、收税官员还是征兵官
员—他们都是以人民的名义来命令公民提供物资和服务,其规模
要远远超出以前国王的代理人的要求83

完善。《当国王的头颅落地之后,实际的主权就转移到了国家机器之中。只不过,它躲避在幕后进行操纵,从不显山露水,而是远离大众,悄无声息……与其说它是国中之国,不如说是隐藏在民主国家旗号
之后的真正国家。79

题是,为什么在所有的社会革命中,政治领导集团都主要来自于那些一度有志于参与国家服务的、被边缘化的、知识精英的行列?从两个方面来思考问题就可以解释上述事实:首先,法国的波旁王朝、中国的清政

比较历史分析。我认为:(1)在受到更发达国家的外来强烈压力时,易于陷入行政和军事崩溃的政权组织;和(2)有利于普遍的农民反地主暴动的农村社会政治结构,二者结合起来,是造成1789年法国、1917年俄国和1911年中国社会革命情势的充分而独特的原因。表1总结了有关法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