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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当我躺在毯子上望着天上的星星,问自己‘你为什么而战’时,我想到了州权、棉花、黑奴和我们从小就被教育要去痛恨的北方佬。可我知道,这当中哪一个都不是我来打仗的原因。我反而好像看到了十二棵橡树,记起了月光是怎样斜照过白色的柱子的,还有在月光下怒放的木兰花那超凡脱俗的样子攀缘而上的玫瑰即使在最炎热的中午也把边上的游廊遮蔽得阴凉无比。我看到了妈妈在那做针线,还同我是个小男孩时一样。我还听到了黑人傍晚从田地里日落归来的声响。他们虽已筋疲力尽,却还唱着歌,准备吃晚饭。水桶被放到清凉的井里打水,轱辘的声响也回在耳际。还有通往河边的那条长路的沿路景观,一望无际的棉田,黎明时分从河边洼地腾腾升起的雾气。这就是为什么我人在此处却不爱牺牲、不爱受苦、不爱荣誉,也不痛恨任何人的原因。也许,热爱家园和乡间,这就是所谓的爱国主义吧。但是,媚兰,这个中含义比这深得多。因为,媚兰,我所说的这些东西只是我为之冒着生命危险去战斗的事情的象征,是我喜欢的那种生活的象征。因为我在为逝去的岁月而战,我太喜欢那逝去的岁月了,但是,我担心,不管死亡以何种方式关顾我,那种日子都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因为无论赢还是输,我们同样地都已经输了。这条书摘已被收藏0次+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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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穿着黑色绒面呢布料做的衣服,个子很高,比站在他身边的军官们都高出一截。他肩膀很宽,从肩部到腰间渐渐变窄,腰却挺细脚更是小得可笑,脚上的靴子擦得蹭亮。他那身肃穆的黑西装,配上上好的有褶边的衬衫和潇洒地绑在高帮鞋面里的裤子,看上去怪怪的,跟他的身材和脸型显得极不协调,因为他打扮得像个纨绔子弟,而高大魁梧的身材穿着一身花花公子的衣服,看似懒散雅致,其实这其中潜伏着危险。他的头发乌黑发亮,黑色的髭须不宽,修剪得很短,和近旁那些骑兵们修剪得漂漂亮亮、如飞鹰般的胡须相比,看上去几乎有点外国气派。他看上去像是个欲望十足、毫无廉耻的人,而实际上也确实如此。他一副狂妄自大的神态,那傲慢无礼的样子令人感到颇为不快。他盯着思嘉看时,大胆的眼里闪耀着一丝邪恶的光芒。最后,思嘉感觉到了他的注视,也朝他看去。这条书摘已被收藏0次+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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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嘉已经扑倒在床上放声大哭,为她逝去的青春而哭,为青春所能带来的快乐而她却被拒之门外而哭。她带着孩子般的愤愤不平和伤心绝望大声哭着,孩提时她曾经用哭泣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而现在,她知道,哭泣再也帮不了她了。她把头埋在枕头里,一边哭泣,一边还用脚踢着有绒毛的床罩。这条书摘已被收藏0次+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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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嘉喜欢亚特兰大的原因正是萨凡纳、奥古斯塔和梅肯谴责它的原因。正如她自己一样,这是个佐治亚州新旧混合的城镇,而在旧势力与固执任性、朝气蓬勃的新势力的冲突中,旧势力总是退居第二。再说,在这个在她受洗的同一年诞生或者至少是受洗命名——的城镇中,还有一些个人的令人激动的东西。这条书摘已被收藏0次+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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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嘉愉快地跟她说着话,开始沿着宽大的楼梯往上走。这时,她听到背后有个羞答答的声音在叫她,她转过身,看到叫她的是韩查理。他长得满英俊的,皮肤白皙的前额上留着一绺蓬松的淡棕色鬈发。双眼呈深棕色,清澈而温和,就像大牧羊犬的眼睛一样。他穿着芥末色裤子,黑色上衣和褶状衬衫,衬衫最上方是最宽最时髦的黑色领带。这身打扮把他的体型衬托得极好。她转过身来时,他脸上现出一片淡淡的红晕,因为和女孩子在一起,他总是很腼腆。像许多腼腆的男人一样,他对像思嘉这样性情活泼、生气勃勃、总是无拘无束的女孩大为赞赏。过去她都只是客客气气地敷衍他,所以,她跟他打招呼时那种快乐、粲然的微笑以及伸到他面前的一双手,几乎使他的心脏都停止了跳动。这条书摘已被收藏0次+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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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脚步已经款款移近,这是佐治亚州夏日来临的第一个迹象。春之高潮虽不情愿,却也只好让位给夏之酷暑了。一股怡人的暖意漫进房里,夹杂着各种怡人的香气,有各种各样的花香、已泛新绿的树香及新翻过的红土潮湿的气味。从窗户看出去,思嘉可以看到砾石车道两边的黄水仙正开得绚丽夺目,黄茉莉花团锦簇,花束四处散开,却又谦恭地垂向地面,就像内有裙环的飘曳长裙一样。反舌鸟和悭鸟为争夺她窗下那棵木兰树的所有权,又在进行那场旷日持久的争夺战了。它们叽叽喳喳地争吵着,鸟声音刺耳,态度蛮横,反舌鸟声音恬美,鸣声哀戚。这条书摘已被收藏0次+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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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当他们终于单独呆在一起时,其他男人围着她转的那一幕在他脑海里还历历在目,他就会得到一个新的印象,那就是,那群人中的每个人都想要她,于是,他的眼里又会现出那种忧伤而绝望的神情。接着,她就会让他知道,尽管她很受欢迎,可全世界所有的男人中,她还是会选择他,这样她就能让他重新高兴起来。她羞涩、甜蜜地承认这点时,在他心里,她的地位就会比原先高出一千倍。当然,她这么做时应该表现出大家闺秀的风范。她连做梦都没有想过,自己会大胆地对他说她爱他的话—那是绝对不行的。但是怎么告诉他,这只是个细节,她一点也不为此而心烦。她曾经对付过这种情形,现在也能够再次获得成功。·这条书摘已被收藏0次+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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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的春天来得特别早。温暖急骤的春雨潇潇而下,粉红的桃花和雪白的山萸便竞相怒放,把墨黑的河流两岸及远处的山峦装点得分外漂亮。春耕已经接近尾声。佐治亚州的土壤本来就是红色的,上面新犁出的垄沟便被那轮血红的落日映照得更加绚丽夺目。翻起的潮湿的泥土正焦急地等着棉花种子投入它的怀抱。一条条垄沟映着落日,顶部的凸处呈现出粉红和浅红,沟底的凹处则是朱红、猩红和赭红。种植园里白色的砖房恰如宽广无垠的红色大海上的一座岛屿。海面汹涌澎湃、波涛起伏,翻腾的巨浪和那顶部呈粉色的波涛撞到一起,稍顿片刻,旋即变成拍岸浪花,四散开去。这里的垄沟既不太长,也不很直,而在平坦的佐治亚州中部那土壤呈黄色的田野上,或是沿海种植园里那芬芳的黑色土地上,你就能看到既长且直的垄沟了。可在佐治亚北部绵延起伏的丘陵地带,田地则被犁成无数弯弯曲曲的垄沟,以防肥沃的土壤被雨水冲到低处的河底去。这是一片原始的红土地。大雨过后是一片猩红,干旱期间则砖屑飞扬。这里是世界上最适合棉花生长的地方。这块土地上,白色的房屋星星点点,犁过的田地静穆安详,黄色的河流流速缓慢,一派令人悦的景象。但这也是一片对比强烈的土地,既有最烈的太阳光,也有最阴凉的所在。种植园里的开阔地和绵延数英里的棉花地对着和煦的阳光点头微笑,一副平和满足的样子。它们的边沿则是一片片未开垦的林地。即使在最热的中午,那里也是既阴暗又凉爽的,而且还带着某种神秘感和些许邪恶感。古老的松树飒飒作响,似乎在耐心地等待着什么,同时叹息着对人们发出威胁:“当心!当心!你们曾经属于我们。我们一定能再把你们夺回来。”这条书摘已被收藏0次+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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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思嘉其实长得并不漂亮。然而,男人们被她的魅力迷住时,却极少意识到这一点。塔尔顿家那一对孪生兄弟就是如此。她的脸上显然融合了她的母亲——沿海一位法兰西血统的贵族和她的父亲——爱尔兰后裔的特点,既标致娇柔,又红润粗犷。这张脸实在迷人,非常引人注目,尖尖的下巴,方形的下颚,双眼则呈淡绿色,一点茶褐色也没有。黑黑的睫毛圈在眼睛周围,尾部还微微有点翘,带着点欢快俏皮的模样。眼睛上方,两道墨黑的浓眉向上翘起,在她那像木兰花一样洁白的皮肤上画出两道颇为抢眼的斜线。南方的太太小姐们都非常珍视这种肤色。她们总是戴着帽子、围着面纱、戴着露指长手套,小心地呵护着自己的皮肤,以免让佐治亚州炎热的太阳光晒黑。这条书摘已被收藏0次+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