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子》是白先勇描绘同性恋者世界的一部长篇小说。 书中的“孽子”是一些脆弱的孩子,被遗弃在街头、被逐出家门、屡次从家中逃跑或是未被了解,他们聚集在半明半暗的隐秘处,沉湎于 …… [ 展开全部 ]
  • 作者:白先勇
  • 出版社: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 定价:59.00元
  • ISBN:9787549554522
  • 2018-08-29 23:13:28 摘录
    但实际上中国的灵魂及其幽灵仍盘踞着,它的神话或历史的典故、它的礼仪、它的信仰、对长辈的尊敬以及隶属一个家庭的最基本需要:因为被家庭排斥驱逐是最糟的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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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8-08-29 23:12:41 摘录
    我等了十年,就在等他那一道敕令。他那一句话,就好像一道符咒,一直烙在我的身上,我背着他那一道放逐令,像一个流犯,在纽约那些不见天日的摩天大楼下面,到处流窜。十年,我逃了十年,他那道符咒在我背上,天天在焚烧,只有他,只有他才能解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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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8-08-29 23:12:19 摘录
    “去吧,阿青,你也要开始飞了。这是你们血里头带来的,你们这群在这个岛上生长的野娃娃,你们的血里头就带着这股野劲儿,就好像这个岛上的台风地震一般。你们是一群失去了窝巢的青春鸟。如同一群越洋过海的海燕,只有拼命往前飞,最后飞到哪里,你们自己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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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8-08-29 23:11:58 摘录
    父亲本来就是一个刚毅木纳、不善言辞的人,喝了酒,更加一句话也没有了。他默默地坐在那里,一脸紫胀,两眼通红,一直挨到太阳下去,屋内黑了,父亲才立起身来,干咳一声,说道:
    “呃,不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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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8-08-29 23:11:38 摘录
    这条死巷巷底,那栋最破、最旧、最阴暗的矮屋,便是我们的家。前年黛西台风过境,把我们的屋顶掀走了一角。我跟父亲用一块黑色的大油布铺在漏洞上,遮盖起来,上面压了许多红砖头。雨下得大,屋内还是会漏的,于是铅桶、面盆,有时连痰盂也用上,到处接水。如果雨一夜不歇,屋内便叮叮咚咚,响到天明。我们的房子特别矮,阳光射不进来,屋内的水泥地分外潮湿,好像一径湿漉漉在出汗一样,整栋屋子终年都在静静地、默默地,发着霉。绿的、黄的、黑的,一块块霉斑,从墙角下,毛茸茸地往上爬,一直爬到天花板上。我们的衣服,老是带着一股辛辣呛鼻的霉味,怎么洗也洗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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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8-08-29 23:11:05 摘录
    “是纽约,我是在纽约上岸的,”他的声音,又飘忽起来,让那扇电风扇吹得四处回荡,“纽约全是一些几十层的摩天大楼,躲在下面,不见天日,谁也找不着你。我就在些摩天大楼的阴影下面,躲藏了十年,常常我藏身在纽约最黑暗的地方——中央公园,你听说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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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8-08-29 23:10:40 摘录
    写给那一群
    在最深最深的黑夜里
    独自彷徨街头
    无所依归的孩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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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7-11-30 17:19:30 摘录
    于是老年的、中年的、少年的、社会地位高尚的、社会地位卑下的、多情的、无情的、痛苦的、快乐的,种种不同的差异区别,在这个寒流来临的除夕夜,在这没有月亮却是满天星斗的灿烂夜空下,在新公园莲花池畔我们这个与外面世界隔绝的隐秘王国里,突然间统统泯灭消逝。我们平等地立在莲花池的台阶上,像元宵节的走马灯一般,开始一个跟着一个,互相踏着彼此的影子,不管是天真无邪,或是沧桑堕落,我们的脚印,都在我们这个王国里,在莲花池畔的台阶上留下一页不可磨灭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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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7-11-30 17:12:39 摘录
    又:你不是老笑我做樱花梦吗?现在我的梦里真的有了樱花了。明年春天,樱花开的时候,我会穿了和服在樱花树下照张相片寄给你。
    小玉写给阿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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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7-11-30 16:26:54 摘录
    陡然间,扑通一声,他那高大嶙峋的身躯,竟跪跌在傅老爷子墓前,他全身匍伏,顶额抵地,开始放声恸哭起来,他那高耸的双肩,急剧地抽搐着,一声比一声大,一声比一声凶猛。他的呼号,愈来愈高亢,愈来愈凄厉,简直不像人类发出来的哭声,好似一头受了重创的猛兽,在最深最深的黑夜里跼在幽暗的洞穴口,朝着苍天,发出最后一声穿石裂帛痛不可当的悲啸。那轮巨大的赤红的夕阳,正正落在山头,把王夔龙照得全身浴血一般。王夔龙那一声声撼天震地的悲啸,随着夕辉的血浪,沸沸滚滚往山脚冲流下去,在那千茔百冢的山谷里,此起彼落地激荡着。于是我们六个人,由师傅领头在那浴血般的夕阳影里,也一齐白纷纷地跪拜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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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7-11-30 16:11:58 摘录
    在酒吧的另一端,电子琴的那边,杨三郎仍旧无动于衷地坐在那里,戴着他那副黑眼镜,半仰着头,脸上漾着一抹木然的微笑,仍旧在那里不急不缓地,按奏着他自己谱的那首《台北桥勃露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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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7-11-30 15:55:44 摘录
    一阵不可抑止的心酸,沸沸扬扬直往上涌,顷刻间我禁不住失声痛哭起来。这一哭,愈发不可收拾,把心肝肚肺都哭得呕了出来似的。这几个月来,压抑在心中的悲愤、损伤凌辱和委屈,像大河决堤,一下子宣泄出来。俞先生恐怕是我遇见的这些人中,最正派、最可亲、最谈得来的一个了可是刚才他搂住我的肩膀那一刻时,我感到的却是莫名的羞耻,好像自己身上长满了疥疮,生怕别人碰到似的。我无法告诉他,在那些又深又黑的夜里,在后车站那里下流客栈的阁楼上,在西门町中华商场那些问臭的厕所中,那一个个面目模糊的人,在我身体上留下来的污秽。我无法告诉他,在那个狂风暴雨的大台风夜里,在公园里莲花池的亭阁内,当那个巨大臃肿的人,在凶猛地啃噬着我被雨水浸得湿透的身体时,我心中牵挂的,却是搁在我们那个破败的家发霉的客厅里饭桌上那只酱色的骨灰坛,里面封装着母亲满载罪孽烧变了灰的遗骸。俞先生一直不停地在拍着我的背,在安慰我,可是我却愈哭愈悲切,愈猛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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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7-11-30 15:42:59 摘录
    “我现在生活很好,王先生。”我避开了他的目光答道不知道为了什么,我一感到王夔龙接近我,我就开始想逃我记得那晚我从他父亲那间古老的官邸仓促爬过铁门出来,把腿都划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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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7-11-30 14:57:27 摘录
    我冲完澡,回到房中,把带来的两件破行李稍微整理了下,将蚊香点了起来,熄灯上床,书桌那只荧光闹钟已经到十二点半。或许是换了新地方,一下子很难入睡。窗外大概就是那个浮满了葫芦花的水池子,不停传来嘎嘎的蛙鸣。隔壁傅老爷子大概也睡得不安,我听见他起身两三次,去上厕所,他趿着拖鞋的脚步声,由近而远,由远而近。我记得在家里夜半三更也常常听到隔壁房父亲踱来踱去的脚步声。因为板壁薄,父亲房中的动静,我躺在床上,听得真切。母亲离家出走的头两年,父亲的脾气及行动都变得异常乖张。常常在深夜里,他会突然从床上一跳起来,好像中了魔一般,在房中走来走去。他的脚步那般急切、沉重,好像铁笼里的困兽,在不停地打转似的。我在隔壁,躺在黑暗里,凝神屏息地听着父亲磕、磕、磕的脚步声,突然会感到一阵莫名的紧张,就是冬天,额上的冷汗也会猛然沁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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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7-11-30 14:56:16 摘录
    大师的得意之作终于挂上了安乐乡那面白壁上。画中那双闪烁不定的眼睛,像两团跳动的黑火,一径怨忿不平似的俯视着安乐乡里的芸芸众生。于是在琥珀迷茫的灯光下,在杨三郎倏然地扬起的电子琴声中,在各个角落的喁喁细语里公园里野凤凰那则古老沧桑的神话,又重新开始,在安乐乡我们这个新窝巢中,改头换面地传延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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