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克是残忍的。他已经很了解大棒和獠牙的法则了,他从不放弃优势,在与敌人做生死搏斗时也从不退缩。他从斯佩茨那里学了许多,从警察厅和邮局里那几只主要的作战狗那里学了很多,他知道没有中间路可走。他必须做主,否则就会被别人左右,而表现仁慈怜悯是一种软弱。仁慈在原始生活中是不存在的,仁慈会被误解为恐惧,而这种误解能导致死亡。杀死对方或被对方杀死,吃掉对方或被对方吃掉,这就是法律;他遵从的是这种产生于时光深处的命令。

不像斯基特,斯基特总喜欢把鼻子伸到桑顿的手下拱个不停,直至得到桑顿的爱抚;他也像尼格,尼格总是喜欢把头放在桑顿的膝盖上;巴克能远远地崇拜着就心满意足了。他会长时间地趴在桑顿的脚边,急切而又敏锐地抬头看着桑顿的脸,思考着它,研究着它,以最大的兴趣跟随着那变化的表情,每一个动作或者形体的变化。或者,如果有机会,他会躺在桑顿身边或身后远一点的地方,看着桑顿的身体轮廓和偶尔的身体动作。他们在生活中经常有这样的默契:巴克注视的力量会使约翰·桑顿转过头来,桑顿也会报之以凝视,一言不发,桑顿的内心从他的眼神中闪现出来,就像巴克的心从眼神中闪出一样

北极光在头顶上空发出冷冷的光芒,星星在霜冻中跳跃,大地在雪的幕布下麻木僵硬。雪橇狗们的这首歌是对生活的挑只不过用的是低沉的调子,那种半是哽咽的悠长的哀嚎,更是对生命的恳求,表达着生之艰辛。这是一首古老的歌,和这个种族一样老—是年轻的地球上最早的歌曲之一,那时的歌是忧伤的。它充满了无数代狗的灾难,巴克很奇怪地受到这种悲哀的触动。他呻吟呜咽时所带有的生的痛苦,那也是他远古时代野蛮祖先的痛苦;所带有的对寒冷和黑暗的恐惧和迷惘,也是他祖先们的恐惧和迷惘。他能被这歌声触动,说明了他已从炉火与屋顶的时代回归到了生命之初的野蛮时代。

第一次偷窃表明:巴克能在充满敌意的北方环境里生存下去。这标志着巴克的适应能力,他调整自己适应变化着的环境的能力,缺乏这种能力将意味着快速和可怕的死亡。这也进一步标志着他的道德天性的退化与解体,这是一种虚荣的东西,在残忍的生存斗争中是一种障碍。在南方,在爱和友谊的法则下,尊重私有财产和私人感情是很不错的;但在北方,在大棒和獠牙的法则之下,谁要是把这些东西当回事谁就是傻瓜,在这里只要他遵守那种法则就不会有好日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