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山之巅》是著名作家迟子建暌违五年之后,最新长篇小说。写作历时两年,是呕心沥血、大气磅礴之作。 《群山之巅》比《额尔古纳河右岸》更苍茫雄浑,比《白雪乌鸦》更跌宕精彩。 …… [ 展开全部 ]
  • 作者:迟子建
  • 出版社:人民文学出版社
  • 定价:35.00元
  • ISBN:9787020106936
  • 2022-04-04 16:17:10 摘录
    季莫廖夫说从他记事起,母亲就教他学说中国话。她从来没说过她在中国有丈夫孩子,直到老季莫廖夫去世,秋山爱子风烛残年时,才告诉季莫廖夫,他有个哥哥叫辛七杂,在中国松山地区的龙盏镇。她的中国丈夫叫辛永库,待她很疼爱的。秋山爱子说自己对不起他们,希望有朝一日,他能见到他们,代她忏悔,她之所以教季莫廖夫学说中国话,为的就是这个。
    辛七杂不知九泉之下的父亲能否原谅母亲,反正他是不原凉的。那天他在屠宰棚哭过后,用一盆凉水,把季莫廖夫泼醒,叫他滚蛋,说他此生只有父亲,没有母亲和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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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2-04-04 16:12:52 摘录
    当春暖花开,王秀满过了周年忌日后,辛七杂频繁出入金素袖的榨油坊了。人们都说,他这是要向金素袖求婚了。
    他们的婚讯传了数月,直到深秋,才变为现实。
    有一天辛七杂又去看金素袖,李来庆见他把摩托车停在院外,趁人不备,用刀子扎漏了轮胎。李来庆本意是想让他滚蛋,但是晚上辛七杂要回龙盏镇时,发现摩托车不能上路了,只好住下。这一夜让他们难再分开。他们也没办婚礼,金素袖在榨油坊炸了二十斤油条,请三村人吃油条,等于散发糖果了;辛七杂在屠宰棚宰了一头猪,卸成小块,送给与他有交情的人,也算是散发糖果了。他们过得浪漫,辛七杂还在龙盏镇宰猪,金素袖也依然在三村开榨油坊,他们谁有空闲,就到对方这儿来。金素袖来龙盏镇时,最怕碰见陈媛。她会步步紧跟,不让她和辛七杂单独在一起。金素袖要想在这儿过夜,就得做出走的姿态,到街上逛一圈,待辛七杂把陈媛哄走了,她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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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2-04-04 15:57:40 摘录
    因为焚尸的师傅是初次烧人,温度控制得不好个别部位的骨灰还呈焦炭状。这样辛七杂戴着白手套,握着橡皮锤,按照师傅的吩咐,将没烧透的骨块研碎。辛七杂就是在这个过程中,蓦然发现父亲的一截呈蜂窝状的腿骨里,竟嵌着弹片!它指甲般大小,还散发着金属的光泽,就像一粒出土的金子!辛七杂的心颤抖了,他仔细察看,寻觅,最终从父亲的骨灰里,又找到四片弹片。他攥着这把弹片,仿佛攥着父亲的灵魂,悲恸欲绝地说,“爹,你不是逃兵!不是逃兵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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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2-04-04 15:55:37 摘录
    七月的最后一天,晚上八点,辛开溜打算从人间出逃了。他的血压直线下降,心率每分钟三十多拍,各脏器衰竭,脸色青灰得像出土的陶俑,瞳孔开始扩散。民政部门的领导已经坐镇医院,对濒临死亡的重症患者进行监督,不许医院瞒报患者的死亡时间,零点一过,必须执行新的殡葬法。火葬场得知辛开溜可能成为第一个服务对象,把运尸车都开来了。辛开溜此时成了火葬场投下的一注彩票,他们渴望着中彩,为他们的生意开张。除了火葬场,关注辛开溜生死的,还有电视台的记者,他们在医院摆开阵势,准备作殡葬改革的报道。只有主治医生,他同情这个瘦骨嶙峋的老人,悄悄关掉钢瓶的氧气阀门,想让他在零点前结束生命。二十三时过去了,辛开溜的血压和心率持续下降,监护仪上的生命指标就像一条逐渐干涸的河流,不断呈现枯竭的迹象,可他依然顾强地呼吸着。辛七杂从未听过这样的呼吸,沉重,缓慢,哀愁,更像是一声声叹息。二十三时五十分,各路人马拥进重症监护室,想做一个历史时刻的见证人。所以当八月一目零点零七分辛开溜吐出最后一口气时,人们众星捧月似的围绕着他。火葬场的人为他的死暗暗击节叫好,主治医生却扼腕叹息。辛七杂很木然,不相信一个人说走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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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2-04-04 15:54:49 摘录
    绝望的不仅是唐汉成,还有辛七杂。不管怎么说,躺在病榻上的都是他的父亲,他不能不尽孝心。他在县医院旁一家小旅社住下,每日到医院看护父亲。他时常坐在重症监护室外走廊的长椅上,垂着头,呆呆地看着往来者的脚,他觉得所有运动着的脚,都是那么的美丽。外面阳光灿烂,走廊却阴冷潮湿,辛七杂常常想起小时候的事情。很奇怪,这时候他想起的,都是父亲的好他曾在月亮地儿里,用旧自行车里带,给他做弹弓;每年学校开运动会前,他都会进城卖草药,让他能穿上崭新的白球鞋上运动场;他感冒发烧了,他给他熬汤药,刮痧;一进腊月,他会去商店扯块布,拉着他去裁缝铺,让他过年有新衣穿。辛七杂一想起这些,眼睛便湿了。这时他会起身,到医院门前的花坛前,取了太阳火,烧袋烟抽。太阳火与烟丝是神仙眷侣,它们的结合令人陶醉,辛七杂吸这样的烟时,心境会平复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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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2-04-04 15:50:25 摘录
    黑珍珠犹豫片刻,纵身一跃。不过它领会错了,以为主人让它对抗的是那条黄狗。它水远也不会想到,主人是让它对人下手。辛开溜先前还乐着,当他发现黑珍珠扑向爱子,赶紧扔下酒瓶,飞身掩护。他护住了爱子,羊角却刺穿了他的左腿,血流如注。辛开溜倒下来,头重重地磕在座椅上。
    辛开溜倒在血泊中,叫了一声“毛边一”因为他裤兜里揣着在旧货集市上交换来的一把口琴,他以为会在斗羊场看到毛边,想要送给他。在他意识还未完全丧失前,他居然呵呵笑了两声,仿佛很享受这个时刻。他想带着快乐离世,努力回忆自己一生中快乐的事情,可是真该死,他似乎没什么快乐。唯一让他骄傲的,是他单枪匹马,与搜捕辛欣来的警察周旋,让辛欣来活到现在。他在深夜一次次从北口出发,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花老爷洞布置成了个家。为了避免频繁买东西引起怀疑,他去的是附近村镇的商店。葛喜宝跟踪他时,他为了送出给养,会在晚上将他灌醉,等他睡熟,他再行动。葛喜宝一无所获离开他后,他怕他从马蹄印和辛欣来留在雪地的脚印上,寻到那几处物资转运点,所以那一段他常骑着马,在林中漫无目的地游走,踏平辛欣来的足迹,留下广阔而纷乱的马蹄印,在山林摆下一个迷魂阵,让人看不出究竟。安雪儿生下孩子后,他觉得是结束战斗的时候了。他希望捉拿辛欣来的安平,能让孙子看一眼亲生儿子毛边,谁知他没有这么做。他对安平非常不满,觉得这不是一个好汉做的事情。他不是逃兵,可是背负了一辈子逃兵的骂名;他娶了个日本女人不假,但他依然是个战士啊。他也不是没有上访过,当年还找过当了林市军分区政委的战友,但所有人一听他找了个日本女人当老婆,没有不嗤之以鼻的,根本不听他申辩。辛开溜最终认命了,他觉得活着就好。他把自己的生命交付给山林,也将自己的屈辱交付山林,在风雪人间,不知不觉走到了熄灯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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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2-04-03 15:43:16 摘录
    辛七杂本不想这么快来榨油坊的,但陈美珍和单四嫂相继上门,让他坐不住了,眼前总是闪现着金素袖的影子。烧掉鸭舌帽后,他洗了个澡,刮了胡子,换上干净衣服,骑着摩托车奔三村来了。他本该早就到的,但骑到中途,想起王秀满,他胆怯了,折了回来。他进了屠宰棚,用杀猪刀划了一下左手中指,流了些血,平静一番,然后取了空油壶,放到摩托车后座上,低声呼唤着王秀满的名字,告诉她自己本不想去榨油坊的,但家里的油壶空了,他不得不去了。如果她愿意,就跟着一道去。
    辛七杂确信王秀满真的跟着去了,因为金素袖跟他打过招呼,他返身去拿油壶时,发现摩托车后轮的车圈里,夹着一枝野百合!
    辛七杂来的路上,经过一片开满野花的草地,知道王秀满喜欢花儿,特意岔过去,骑了一段,请她赏花,不曾想车圈竟夹了枝她至爱的花儿!这火红的野百合,让辛七杂想起多年前王秀满来找他的情景,想起他们的初夜,他心惊肉跳,羞愧不已,没敢多停留,打满油后,赶紧离开榨油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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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2-04-03 15:42:13 摘录
    他想不通,人们可以万口一声地把一个侏儒塑造成神,也可以在一夜之间,众口一词地将她打入魔鬼的行列。
    人言、人心有时会不会比鬼神还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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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8-09-20 17:29:02 摘录
    生活并不是上帝的诗篇,而是凡人的欢笑和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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