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平十六年,汉明帝出兵匈奴,欲再通西域。班超受命,网罗能人异士随军同行。 在伊吾与大军兵分两路,三十六人向南伐交伐谋。勇斗鄯善、智取精绝、扶正疏勒王统…… 风云变幻,险象 …… [ 展开全部 ]
  • 作者:念远怀人
  • 出版社:文化发展出版社
  • 定价:90
  • ISBN:9787514221855
  • 2018-11-03 22:18:35 摘录
    忽听见仙奴的名字,班超心里刺了一下,笑道:“不是,我只是想通了一些事,必须得做。我在西域还欠了好些人的……欠黎弇的,欠隼王的,欠莎车王的……都会给他们一个交代。”
    “一个人,哪能这般想?”班昭还是想劝服二哥。
    “我在梦里,父亲老跟我说一句话,说没有真假,只有对错。我一直不明白,现在好像有点理解了。真就是实在不虚的存在,老子说过,如果人只认实在的事,或许以后就会出现臣杀君,子杀父的情况……其实人之所以为人,并不是会识别真实,而是偏偏把好似虚无莫名的东西,当作对的。只有人能如此,做着许多无聊、无益的坚持,只因认为是对的。若不如此,我们真成了天地之间的刍狗了。真假无情,对错是情……也不知解得对不对。”
    齐欢觉得这个年轻的领袖,身上的气质正悄悄改变,原本阴沉忧郁的底色在消失,越发让他欣赏和钦佩:“好,我还会回西域的,我会去天竺,到时或会找你。”
    我们不应以能识别真假为傲,而应以能坚持对错为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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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8-11-02 22:01:15 摘录
    二十六个被救援的人,恢复得很慢,但不得不开始颠簸的归程。在救援军的心目中,他们是奇迹中的奇迹,英雄中的英雄。
    但这些英雄从来不会说他们最后经历了什么。在这场亘古未有的守城战里,他们的身心遭受了不可逆的、永久的伤害。没有人知道他们最后是靠什么活下来的,那或是他们永远的秘密。
    在路上,有些人正带走这些秘密。这些幸存者,依旧在死亡。
    或是他们的身体已经无法适应正常的饮食了,或是他们依靠希望撑到了获救,气一泄,人反而垮掉了。
    幸存者有权保持沉默,那些在生命之光最黯淡时刻,由身体深处跳出的离魅魍魉,应被宽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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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8-11-02 20:59:44 摘录
    “打仗是为了胜利,不是为了死。你们能被匈奴几万人围困而不败,逼着他们弃围而去,就是胜利者!胜利者就该活着。你们所有人,都值得活着。”齐欢指着城上城下忙碌的士兵,“他们都活着,才是你这个将军的荣耀。”
    耿恭愣了,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见窦帅时,窦帅跟他说更欣赏李广,不那么崇敬霍去病,说李广爱惜自己将士的性命,同吃同住,互托生死。而霍去病以外戚得权,眼里没有兵,只有功,一将功成万骨枯……当时他没有听懂,以为窦帅只是在自嘲,其实讲的可能就是齐欢的这番道理。
    “老说什么你们你们的,是我们。”耿恭打了齐欢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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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8-11-01 20:09:34 摘录

    “什么意思?”
    “吃过炮鸡吗?”
    “当然吃过。”
    “知道怎么做吗?”
    “就是用烧红的铁钎,从鸡的屁股插进去,把鸡烤熟。对了,你们打铁的,倒是很方便做炮鸡吃……”
    “这箭药,抹在箭镞上,射进身体,就像烧红的铁钎……插了进去。”
    耿恭不自觉地抽了口气:“那得多疼?”
    “所以才叫‘炮杀’。我们西域这一路上,没少遇见蝎子草吧?”
    “对呀,稍微碰一下,痛得冒汗!简直比蝎子咬了还疼。”
    “西域就是蝎子草多,”齐欢敲了敲大锅的锅沿,“我往这里面加了不少!”
    “那不得疼上加疼?”
    “我墨门的战争经验,在敌众我寡时,杀死对方的人只会激发他们更强的斗志。但如果让他们疼,惨叫,哭喊……就会让所有人畏缩,丢了胆气。你知道的,战场上,胆气有多么重要!”
    “懂啦!‘炮杀’杀的不是人,而是胆气。难怪又叫‘寒胆’!真是好名字!”耿恭的手指,一根根地蜷起,慢慢握紧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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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8-11-01 20:07:07 摘录
    真的值得报知的事不多,所以窦固只管想些心事。朝廷尚书台之前下了一次退兵的命令,被窦固以有违军机推却了,后来又下了一次,本想拖着,结果耿秉来商议,由他带五千轻骑赶回洛都堵上朝廷大臣们的嘴,窦帅继续留在敦煌,等开春再图西域。
    窦固隐隐觉得有些蹊跷,耿秉本是军中最坚决收复西域的推动者,也是当今皇上眼里的军中才俊,一个激进派,现在却以放弃自己军功的方式,来保全西域对峙的大势,意味着什么?难道退军的意思来自宫里的那位?那为什么不给他这个主帅下诏呢?
    第三次收到尚书台的退兵命令,虽然说的和以前一样,是财政的理由,但出言已颇为严厉,甚至附了些御史的参言,窦固这样的稳重者也坐不住了。
    你总有软肋,让你不得不退却。 退不退,是一个问题,关乎生死。 想起汉尼拔,岳飞,隆美尔,许世友…… 就连头号玩家第一道关卡,也是教你“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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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8-10-31 20:37:37 摘录
    刀剑对砍的金属锐响,几乎能刺破耳膜,双方所有人都在嘶喊,因为嘶喊能冲淡恐惧,放大愤怒。但人的力量太有限了,连着砍断十几个臂膀,刺穿十几具肉体,胳膊就酸痛无力了。人的骨头真硬,刀劈上几回,就钝了口,再砍不透盔甲……冲击不过三刻,汉军所有人都好像虚脱般地无力,但嗓子已哑,叫出的声音像野兽……战斗就像在相互抽打,因为刀枪和战士的神经都钝了。
    马刀手在纷纷落马,弓手们的箭已经快射空了,长槊手开始补向外围……秦厉等八骏,还在喊着“虎——贲!”带着全阵斜斜刺向包围圈的东部。
    匈奴人被冲蒙了,但在后军瞭望台上的左鹿蠡王看得很清楚,“巨剑”左冲右突,肯定意不在王旗,而是在突围。
    左鹿蠡王瞬间有一种巨大的屈辱感,一支仅有几百骑的汉人军队,像一台收割机器一般,在他的虎狼军中犹如过无人之境。
    恐惧时,选择大叫“有人吗”,只会让自己更害怕。还不如瞪大眼睛问,“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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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8-10-31 20:10:47 摘录
    柳盆子准备行使自己的第一个暗杀计划。
    他不是刺行的人,却被刺行的人追杀过。虽然他精通的所有技艺都可以让他成为一个顶尖的杀手,但他瞧不起杀手。这种瞧不起好像是从祖上留传下来的——柳家人虽任性,是巨盗,却绝不嗜杀。
    有时候柳盆子觉得刺行的活儿,不过是盗家走歪了的一个分支,就如偷心盗物一般,只不过偷的是命。但刺行的人太过强调冷酷,像机器一般,妨碍了那种游戏感,或者说,艺术感。
    偷盗是一种艺术,是一次表演,或者是让艺术(品)暂时消隐的传奇。艺术是不朽的,偷盗只是在流传中增添了变数和波折。但杀人只能带来结束。过分有力的休止,无法带来余味——没有余味的东西,不可能成就艺术。
    所以柳盆子在制定行刺目标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最有挑战性、最有余味的目标——一个几乎不是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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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8-10-29 21:42:14 摘录
    法兰继续道:“你一路所说的墨门学说,或与沙门更亲近些。沙门在天竺分为七派,观念纷杂,甚至相互对立。但其中的耆那教派堪称伟大的苦行者。他们说,要绝对尊重任何一条生命,哪怕是蝼蚁和尘埃中的不可看见的生命。为了这种尊重,只能极端苦行,轻贱自己的身体。”
    “我明白,他人之命是义,自己之命是生,我们也讲求轻生重义。但在世人眼里,总是不通。”
    “是不通。唯有不通才凸显情怀,因为人只能对自己的命负责,无权剥夺其他的。耆那教不仅相信生命有魂魄,连山石草木皆有灵意,不可伤害,所以此生尽量减少对世界的索求,一生不着衣物,视饿死为最高贵的死法。”
    齐欢听了极为震撼,讷讷道:“这很可敬……就是有些凄厉。”
    任何教派,基督教,佛教,伊斯兰教,印度教,道教……他们的原教旨主义其实都是很不为常人所接受的。宗教的真相,是和真实世界做无情的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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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8-10-28 18:44:20 摘录
    “这车真不结实。”
    “你……怎么那样对王子说话?”在回宫的车里,仙奴低声问道。
    “我见不得他那副趾高气扬的嘴脸。”
    仙奴奇怪地看着班超,良久:“我觉得王子一直保持了风度和礼貌。倒是班头……显得有些傲慢。”
    “是吗?”班超苦笑,“他是王侯,飞扬起来便是风度,我一个小人物,不谦卑便是傲慢。”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仙奴有些不悦,随即柔声道,“你哪里是小人物,在阿爷、还有大比丘眼里,你不都是大人物吗?”
    “失态了。”班超叹口气,“不过明日之后,与这阎膏珍再也不会相见了,也无须介意什么形象。”
    班超不知道,多年以后,他与阎膏珍王子还是相见了。
    那时两军遥遥相对,旌旗遍布四野,贵霜王副对上了大汉定远侯。史上两大帝国唯一一场的战争在西域拉开。长风浩荡,层云中开,一束天光打下来,照在两军之间的仙奴的身上。
    神态傲慢与神采飞扬,哪有什么不同? 对围观者来说,都是想当然的事情。 傲慢与否,永远只有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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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8-10-28 18:40:10 摘录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他心通’还能通过自己的心念,直接对他人的心念进行攻击。还有什么比心念更快的?”
    “那日你受伤中毒时,我见他可以读死人的思想……他一念唱咒语,那两个翕侯就丢盔弃甲地跑了……这就是‘他心通’和心念攻击吧?”
    “应该是。而且我们月氏武功源自天竺,与汉地的经络穴道之学有很大不同,我们将身体分为七轮三脉,更重心念的修炼。像那些灵脉敏觉,能用意念控制外物的,比如肸顿侯他们,最怕心念攻击,轻则昏迷癫狂,重则失魂丧命。”
    “这样啊,”班超沉吟,“那日小昭被你用月氏手法制住了,我背着她寻你,第一次遇见法兰,小昭就一下行动如常了,难道是他用意念施救吗?那些灰衣人也是他放倒的?不愧是大护法,有这样的杀神随行,倒也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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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8-10-27 21:12:45 摘录
    “这才是浮屠的真像。”法兰似知道班超所想,笑道,“浮屠身灭前曾说,不愿立像。但后世不然,会立像怀念他。浮屠有预言,我教有正法五百年,像法一千年,末法一万年。正法时代,不立像,浮屠的话在流传中将不偏移。像法时代,世人立像追思,实际是有些话在流传中模糊了,或是越传越多,越传越远……其实就是我教的流变期,浮屠像也将遍布天下!末法时代,就是我教的日渐衰落,直至灭亡。”
    班超很觉新奇,心想“仙人”不是可以不死吗?大道不是无始无终吗?这浮屠教却预言自己的教门如何灭亡。
    法兰继续道:“现在虽然是像法时代,雕像林立,但在正法时代,沙门们并不立像,却会雕制法轮和足迹,象征正法。”
    雕像立起来了,真理也被囚禁在了雕像中。请永远不要用定性的方式和这个世界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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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8-10-27 11:23:40 摘录
    仙奴并不搭理班氏兄妹问询的目光,拔出错金弯刀,就将岩羊割开,刀法娴熟,瞬间岩羊分解,却一滴血都没溅在仙奴的白衣上。
    兄妹俩见仙奴面容肃穆,领悟到这是一种献祭。淋漓的血气洋溢在山巅,不久便引来许多兀鹫在头顶盘旋,发出尖厉的鸣啸。一只巨大的兀鹫落在寂寞塔的顶部方石上,双翅张开,竟接近一丈,眼神锐利,与班超对视,绝不退让。
    仙奴将塔下的竹箧打开,露出淡黄色的骨殖。在兄妹的诧异中,仙奴将骨殖敲碎,细细裹在切好的岩羊肉块里。接着一块一块的血肉,被扔到塔顶的方石上。十几只兀鹫俯冲而下,嘶叫着争抢,巨大的羽翼扇出的风,让班超感到头发竖了起来,抬头是纷纷扬扬的黑羽……
    整只羊连同骨殖,全都进入了兀鹫的腹中。仙奴跪地,双手向天,唱吟着一首古老的月氏调子,曲调依旧回转不尽,却是高亢苍凉,慢慢升腾,像是给那些飞上云端的鹰鹫送行。
    崖顶上风来风往,呼呼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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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8-10-27 10:44:40 摘录
    69.都护有令
    十日后,龟兹的使臣果然到了,对新疏勒王忠登基的事,既不谴责,也不承认,直接拜见了班超,带来了龟兹王的书信,邀请大汉的使者去龟兹一叙。
    一切都在班超的意料之中,在窦帅兵指龟兹之前,龟兹王表达了一种成熟又暧昧的态度——不卑不亢,但一切还是可以谈的。
    班超也没有马上答应,只说了一个条件,龟兹必须先承认疏勒新王,自己才会考虑出使龟兹。那使臣也不敢贸然做主,说要给龟兹王上报请示才可决断。
    班超随口问了一句“兜题”的近况,那使臣说,听说兜题大人还在养伤,极少露面。班超心道:“尿盆啊,你真命苦,恐怕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有花寡妇先去纠缠,只怕还没等到你发挥出‘长处’,我们就又要来了。”
    龟兹使臣还留在疏勒,等候龟兹王的回旨。班超他们却得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消息——汉军在焉耆建立了几乎中断了百年的大汉西域都护府,并号令西域诸国,限期前去归附,发汉印绶。
    与此同时,一个汉家密使,悄悄地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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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8-10-26 20:15:35 摘录
    父亲沉默起来,半晌才说:“你是歧路。”
    “歧路?”
    “我们所有人的历程,就像一棵树。我们从根部出发,走到最初的躯干,再走,就走到第一个分杈,就是歧路,你得选择,左还是右。你无论选哪边,都意味着你将错过另一边的可能性。再往下走,又遇见了分杈,又得选择……如此不停地走,不停地选择,期间就会悔恨、庆幸……就会觉得命运是无常的,一切都是偶然的。可是有一天,当你老了,像我这样,走不动了,坐在路边向往来的路上看,就会发现,有一条清晰的路线,必然让你回溯到出发的根部。那时你会觉得,命运是注定的,一切都是必然的。
    “我们史家,就是在路边回望过去的人,用笔记下人类那命定的路途。可是未来,满是歧路,任谁,用笔也捕捉不到。
    “你就是歧路,也是变数。人们对未知的事情怀有恐惧,比如杨朱、墨子都曾遇歧路,大哭而返;比如鱼又玄,他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恐惧;其实我也未能幸免,但我同时还是个父亲,我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平安度过一生,哪怕默默无闻。”
    我们是树,每天生长着枝桠,每个枝桠都是一个选择,而叶子就是结果。树的魅力,来自于枝桠的繁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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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8-10-25 22:13:46 摘录
    班超在车上躺得无聊,脑子里只好细细地过了几遍与铜手的交手。
    每个细节都在闪回,生死一线,堪称惨烈。
    但班超有些兴奋,他觉得战斗很残酷,但也很美。那种紧张、刻不容缓、无须思考的力量涌动……还有深怀的恐惧,都叫人着迷。
    班超想起剑夫子说的,死气是一种恐惧和沉迷,到今天他才有更深的体会——当你恐惧的时候,你会看到以往从未看到的东西。世界因此而焕然一新。
    班超竟然在这种快意中睡去了。
    还是梦,自己在梦里还是那个少年。但这次不同,父亲不再是一个身影,一个声音……他带着平和的面容,静静地走到班超身边。
    “就差一点,我就为您报仇了!”班超对着父亲喊,“就差一点。”
    在恐惧中,变成另外一个人,前所未有的懦弱层层包裹,就像铠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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