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所有书摘
按目录显示书摘
-
所有的时间我们都在谈论痛苦.这就是我们学习的方式。在我们看来西方人很天真,因为他们不曾遭受我们一样的苦难,任何小脓疮他们都有治愈的药方。但我们是蹲过劳改营的我们是在战争中从成堆的尸体中爬出来的,我们是在切尔诺贝利用赤裸的双手拨开核燃料过来的..现在我们又坐在社会主义的废墟上。好像战争刚刚结束,我们都被磨碎了,我们都已经散架了。我们的语言,只有痛苦的语言。这条书摘已被收藏0次+1
-
她对我坦承,作为男人,尤拉对她更合适…只是她需要…丈夫是一个受苦受难的人。她必须抓住他的手…这条书摘已被收藏0次+1
-
我在那里无意中听到一段对话:“你认为上帝存在吗?”“如果他存在,那么死亡就不是终点。所以我不希望他存在。”这条书摘已被收藏0次+1
-
她随身带来一个包,里面装满了他的信,上面画着直升机和花朵。她一刻也不能与他分开。这是她幸福的顶峰,因为她一辈子都在追求绝对精神,而绝对精神只能存在于书信中,只通过纸笔才可能完全实现。绝对精神必须是在地上,而不是在床上。在床上是找不到绝对精神的。所有与其他人联的事情:不论是家庭还是孩子,都只是一种妥协…这条书摘已被收藏0次+1
-
苦闷,就像瘟疫一样,会袭击所有人。你坐在火车上,遥望着窗外,却无法排解苦闷。周围不乏美丽,却不能吸引目光,泪水难以抑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是的,这就是俄罗斯式的惆怅与苦闷…就算是一个人拥有了一切,还是觉得缺了些什么。人们要活着,就要忍受一切。这条书摘已被收藏0次+1
-
我当时不放奥列西雅走,恳求她不要去,但是我的妈妈说:“既然需要,就让她去吧。”需要!现在我痛恨这个词!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我凭什么就得去爱祖国?我们得到过承诺,民主会让所有人过好日子,到处都是正义、公平和真诚。这一切都是谎言…人只是一粒灰尘、一粒尘埃……这条书摘已被收藏0次+1
-
我们是从哈尔科夫来的,与那里相比,美国简直就是天堂。幸福的国度。第一印象就是,我们一直在建设共产主义,但是美国人已经建成了。一个熟悉的姑娘带我们去购物,我们去了一我和丈夫都买了牛仔裤,我们很快打扮起来。要一瞧:裙子三美元,牛仔裤五美元…荒唐的价格!我们尝到了比萨的味道,喝了上等咖啡。到了晚上,我和丈夫开了一瓶“马爹利”,抽着“万宝路”。我们的梦实现了!这条书摘已被收藏0次+1
-
这个女人…给我讲述了她的父亲是怎样在一张纸上签字,承认自己是波兰间谍的——审讯员踢翻凳子,把钉子钉在她爸爸腿上,插进他的肌肉里不断旋转,就这样逼迫他说出:“好吧,那我就是间谍。”调查员又问:“是哪国的间谍?”父亲也反问道:“通常都是哪国间谍?”他们就让他选择,德国或波兰。“那就波兰吧。”因为他知道波兰语两个单词:“dziekujebardzo”和“wszystkojedno”。只是两个单词…而我呢,我对自己的父亲一无所知…有一次我妈说漏了,好像爸爸因为酷刑而在狱中疯了,不停地唱歌…这条书摘已被收藏0次+1
-
我向维尔霍夫采夫告别,他给我看他被轧断的手指头:“我在这里已经十九个月零七天了。谁都不会放我出去的。他们都害怕。”尼古拉·维尔霍夫采夫,1924年入党的苏共党员,1941年被枪决,当时德国军队正在逼近这座城市,内务部处决了所有来不及疏散的被关押者。他们释放了流氓罪犯,但是所谓的“政治犯”却都被作为叛徒处决了。德国人进城后打开了监狱的大门,那里面尸体堆成了山。这条书摘已被收藏0次+1
-
在监狱我见到了一位老同志,尼古拉·维尔霍夫采夫,1924年入党的党员。他在专科学校教书。全都是熟人…在小圈子里聊天,有人大声读《真理报》,上面有一条消息:中央政治局听取关于母马受精问题的报告。他就拿起报纸开了个玩笑说,现在党中央没有别的事情,只有处理母马受精。他白天说了这番话,晚上就被抓走了。他们用门夹他的手指头,手指就像铅笔一样被夹断了。拷打者们日夜都戴着防毒面罩。(沉默)这条书摘已被收藏0次+1
-
在奥伦堡州奥尔斯克市,我们没日没夜地追赶载着富农的火车。在西伯利亚,我们守卫一个火车站,我打开过一个车厢,看到车厢角落里有一个男人用皮带上吊死了。母亲在摇晃手中的小孩,身边坐着一个大一点儿的男孩,正在像喝粥一样喝粪尿。“关上车门!”指挥员对我喊道,“这些人都是富农恶棍!他们不配过新生活!”未来应该是美丽的,以后一切都会美好…对,我相信!这条书摘已被收藏0次+1
-
要是想让妈妈坐下来缝纫绣花,特别是要她装点我们的家居,在房间里装饰瓷花瓶和各种珍品…她就会说你们要干什么啊!是浪费时间,庸俗的小市民!最重要的是灵魂工作,是读书…她一件衣服可以穿二十年,两件外套穿一辈子,但是如果没有普希金,没有高尔基全集,就活不下去。他们就是这样生活的,感觉是在参与一场宏伟的构思,宏伟的设计…这条书摘已被收藏0次+1
-
如果你被关在一个封闭的电梯里,那么你的梦想就只有一个:打开电梯门。而当电梯门开启时,你就会感到幸福,无比幸福!这时你还不会去想自己此刻应该做些什么。这条书摘已被收藏0次+1
-
牢房里有五十个人,其中有英国人,有日本间谍,还有一个不识字的农村老头——他是因为一个马厩失火被抓起来的,还有一个大学生是因为说政治笑话:墙上挂着斯大林的相片,喇叭里播送着关于斯大林的报告,合唱团在唱斯大林的颂歌,艺术家朗诵斯大林的颂诗。这是什么场合?是纪念普希金去世一百周年的晚会。(我笑了,他却没有笑)大学生被判处十年劳改,不得减刑。还有一个司机,他被捕的原因是因为他长得像斯大林,确实长得太像了。这条书摘已被收藏0次+1
-
在一个普通的公共住宅,五个家庭住在一起,二十七个人,共用一个厨房和一个浴室。有两个女邻居是朋友:一个有五岁的女儿,另一个是独身一人。在公共住宅中,很常见的事情就是互相监视和偷听。房间只有十平方米的人,就嫉妒那些有二十五平方米房间的人。生活…就是这样啊。于是有一天夜晚“黑乌鸦”来了那个有小女儿的女人被抓走了。她被带走之前,还对自己的女邻居喊:“如果我回不来,请好好照看我的女儿。不要把她送到孤儿院。于是她的女友就接手了那个女孩,房间也转到了她的名下。女孩开始叫她妈妈,安妮雅妈妈……十七年之后,真正的妈妈回来了。她感激得把女友从手到腿脚吻了个遍。童话通常都应该在此结束了,可是生活却有其他的结局,并不是幸福结局。在戈尔巴乔夫时代,档案开放后,上面来人问这位当时的劳改营女囚犯:“您想看看自己的档案吗?”“我想。”她就拿起了自己的案宗,打开一看……最上面一行是告发者,那么熟悉的字迹……原来就是自己的邻居女友,“安妮雅妈妈”,就是她告的密……您懂了吧?可是我不明白。而那个女人—她也无法明白。回到家里之后,她就上吊自杀了。(沉默)我是无神论者,但是我有很多问题想问上帝……我记得……我记得爸爸说过的话:“劳改营可以忍受,不能忍受的是人。”如果说我最无法忍受什么,那大概就是好人受难。可我偏偏能区分本性善恶之人,我的悲观从根本上说就是因为看到善良的人得不到生活的善待。这条书摘已被收藏0次+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