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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嘴笨没说好吧?所以你不懂。不过,没什么了。就在我坐在这里的时候,不知为什么,总觉得整个人变了似的。觉得总不应该待在这样的底层里。我因为很软弱,所以很容易被周围的氛围
所影响和驯服。我变得很粗俗。整个心越来越低贱、堕落,就好像……好了,不说了。”我欲言又止,噤口不语了。就好像卖春妇一我本想说这个词的。这是一个女人永远忌讳说出口的词,而且是每个女人都肯定一度被它所烦扰的词语。当彻底失去了自矜时,女人必定会想到它。我懵然察觉到,在长了这种脓包后,自己的心也变成了恶魔。以前我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丑女,伪装成没有自信的样子,却悄悄对自己的皮肤,对,唯独对它呵护有加。如今我知道,它曾是我唯一的骄傲。也发现,我曾引以自豪的谦卑、节俭、忍让等等,都是格外不靠谱的赝品,实际上,我也不过是一个只凭知觉和触觉而忽喜忽忧,瞎子般生活着的可怜女人。不管知觉和触觉多么敏锐,都不外乎是动物的本能,而与智慧毫不搭界。说穿了,不过就是个愚蠢的白痴。我清醒地看穿了自己。
扎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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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坐针毡的日子一大大过去了,眼下的天气已经变得这么凉。今夜,父亲说,别因为电灯这么暗,搞得大家心情很郁闷,就将房间的电灯换成了五十烛光的灯泡。于是,一家三口人就在明亮的灯光下,一起用晚餐。母亲不停地念叨着“啊,好刺眼,好刺眼”,一边把拿筷子的手搭在额头上,煞是兴奋地嚷嚷着。我负责给父亲斟酒。原来,我们的幸福,就是给房间换个灯泡这么简单的东西。我就这样悄然自语着,但也并不感到有多么凄凉,反而觉得,就着这简朴的电灯,我们一家就如同绚丽的走马灯,想来偷窥,就来吧!我们一家三口是美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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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没有觉得特别高兴,只是嗫嚅道
“管他是不是人面兽心,我们只要活着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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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我对每个朋友都友爱而和善,却从未真正体会过那种所谓的“友情”。像堀木这样的玩伴另当别
论,所有的交往都只给我带来痛楚。为了排遣那种痛楚,我拼命地扮演丑角,累得精疲力竭。只要在大街上看到熟识的面孔,哪怕只是模样相似的面孔,我也会大吃一惊,被那种令人晕眩的痛苦战栗牢牢地攫住。即使知道别人喜欢自己,我也缺乏爱别人的能力(不过,对世人是否真的具备爱别人的能力,我持怀疑态度)。这样的我,不可能拥有所谓的“挚友”,再说,我甚至不具备走访朋友的能力。于我而言,他人的家门比《神曲》中的地狱之门还要阴森可怕。这并非危言耸听,我真有这样的感觉:某种如可怕的巨龙般散发出腥臭的怪兽,正匍匐在别人家门内蠢蠢欲动。
我和谁都没有往来,我没地方可去
即使知道别人喜欢自己,我也缺乏爱别人的能力。
我和谁都没有往来,我没地方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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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别人说我坏话,我就觉得他们说得有理,是自己误解了别人的意思,所以只能默默地承受那种攻击,可内心却感到一种近于狂乱的恐惧。
不管是谁,遭到别人的谴责或怒斥,内心都会感到不爽。我却从人们动怒的面孔中发现了比狮子、鳄鱼、巨龙更可怕的动物本性。平常他们总是隐藏起这种本性,可一旦遇到某个时机,他们就会像那些温驯地躺在草地上歇息的牛,蓦然甩动尾巴抽死肚皮上的牛虻一般,在勃然大怒中暴露出人的这种本性。见此情景,我总是不由得毛骨悚然。可一旦想到这种本性也是人类赖以生存的资格之,便对自身感到一阵绝望。
被说坏话,被责备,第一反应不是反抗而是看是否是自己的原因,是都误会了他人的意思,默默承受,默默恐惧,我实在因此吃了太多的亏。
发现他人隐藏的本性也总是让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