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得,舍不得

京都永观堂、清迈无梦寺、加拿大奈恩瀑布……蒋勋带着《金刚经》,读经、抄经,旅行十方,在心的寺院里一殿一殿地拜去,在洪荒自然里看见生命的不同修行,在文学艺术里照见生命的不同 …… [ 展开全部 ]
  • 作者:蒋勋
  • 出版社:湖南美术出版社
  • 定价:45.00 元
  • ISBN:7535673805
幸福,雷诺阿
  • 蔡蔡的小确幸
    2018-08-06 01:09:04 摘录
    蒋勋《幸福,雷诺阿》
    青年贫穷时梦想富足、优雅、闲适,老年病痛时向往赤裸丰满肉体,雷诺阿一生用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女性图像说着同一个幸福的主题,使人怅然若失,又使人啼笑皆非,然而都是多么真实而难以把握的幸福啊。
    不知道雷诺阿画中最后的幸福会不会是另一种无言而深沉的生命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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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蔡蔡的小确幸
    2018-08-06 01:06:06 摘录
    蒋勋《病痛与赤裸肉体》
    一八九二年以后,雷诺阿类风湿性关节炎日趋严重,关节变形扭曲剧痛,使他早年优雅细致的画风逐渐转变。进入二十世纪以后,他用色愈趋饱和大胆,笔触愈趋粗犷狂野,从文化休闲生活中的优雅女性主题,转变为肉体丰腴饱满的赤裸女性。晚年的雷诺阿,特别是在进入一九○年之后,已经是七十高龄,在他的自画像中显得清癯干瘦,面容身躯都有些枯槁的衰老病痛画家,长年坐在轮椅上,然而他却创作了一幅又一幅色彩鲜艳的裸女。
    法兰西洛可可时代宫廷绘画里的裸女传统,在雷诺阿的笔下,以更世俗艳丽的色彩温度出现。这些裸女画,洋溢着肉体野性的气息,徜徉在树林间,在海隅,在蓝天下,在泉水边,炎热的夏日,清凉的沐浴,沐浴完用白色浴巾擦拭着腋下、胯下。
    肉体如此真实。
    画家的关节剧痛到不容易执持画笔,右边肩膀关节瘫痪,手肘瘫痪,手指瘫痪,然而画笔坚持艰难地在画布上挪移摸索,画面上迸放出幸福到不可遏制的华丽丰美的女性肉体。
    一九○七年移居到法国南部普罗旺斯滨海的卡涅之后,他的画室里,轮椅成为必要的配备。每一天清晨,他让仆人把自己固定在轮椅中,面对着模特青舂健康的肉体,他在画布上用最澂昂的色彩笔触捕捉一寸一寸肉体的气息。与早年画中优雅有文化教养的女性如此不同,在身体衰老剧痛的煎熬中,老画家好像有了领悟:生命的幸福,原来可以只是紧紧拥抱着这样纯粹有热烈温度的肉体。所有光鲜亮丽的服饰珠宝,所有高贵文雅的礼仪,仿佛都不如一寸一分真实的肉体那么具有现世的意义。
    老画家在绘画的世界肆无忌惮,狂暴热烈地沉迷耽溺在这些肉体中,好像要借这样的肉体告诉世人他青年时不懂得的幸福。
    一九一八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他在临终前一年创作色彩丰艳的《大浴女》,像是呼唤远古神话诸神美丽肉体的长篇颂赞,然而,画家自己的肉体就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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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蔡蔡的小确幸
    2018-08-06 00:57:39 摘录
    蒋勋《新中产阶级》
    印象派的画可以谈光、谈笔触、谈色彩,但是印象派除了绘画的技巧变革,也更是一个时代社会变革的图像记忆。
    以社会变革的图像记忆来看,雷诺阿以新巴黎中产阶级生活为主题的画作也许更具时代标签的意义。
    八七六年雷诺阿创作巨幅的《煎饼磨坊的舞会》,最可以作为巴黎新中产阶级崛起的社会记录来看。
    工业革命后,许多原有的磨坊空间改装成都市人社交、表演、舞蹈的场所,劳特累克( T o u l o u s e Lautrec)的《红磨坊》也是一例。晚三十年,劳特累克画里的磨坊空间挤压着社会边缘者讨生活的辛酸。然而雷诺阿的《煎饼磨坊的舞会》里,巴黎新中产阶级如日中天,他们穿着时尚,男男女女,或相拥起舞,或轻言款笑。阳光从树隙洒下,天光云影,如此风和日丽。这是工业初期都会男女的富足悠闲,他们享受着工业带来的便利,还不需要忧虑都会以后要面对的拥挤污染罪恶的质变。雷诺阿述说着欧洲文明史上最明亮光辉的一页,他的绘画像是衬在华尔兹美丽轻盈旋律中的舞步,画面中的每一个男女都仿佛要飞扬起来。
    《煎饼磨坊的舞会》和传统欧洲人物肖像不同,画中不再有个别的贵族、英雄。都会的新英雄不是个人,而是集体创造财富的新中产阶级。
    比雷诺阿早二十年,大约在十九世纪五十年代后期创作的巴比松画派,像米勒的《拾穗者》(一八五七年)、《晚祷》(一八五九年),都还在记录农业沉重劳动的庄严。仅仅二十年过去,工业革命在都会生活上翻天覆地的改变,立刻影响到雷诺阿画作,出现截然不同的时代主题,《拾穗者》里物质的匮乏贫穷,体力劳动的辛苦沉重,一下子转变为都会中产阶级富裕享乐的轻盈华美。
    从沉黯到明亮,从沉重到轻盈,雷诺阿和印象派画家完成了时代的美学革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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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蔡蔡的小确幸
    2018-08-06 00:50:53 摘录
    蒋勋《幸福,雷诺阿》
    回想起来,年轻的时候,好像没有喜欢过雷诺阿。
    二十世纪的六十年代,台湾的文化出版流行一种“悲剧艺术家”的书,好像不悲剧不能成就艺术。
    雷诺阿的绘画,从表面上看,是一点也不悲剧的。他总是被称为幸福、甜美,在那一崇尚悲剧的时代也因此,容易被文艺青年忽视吧。
    一般文艺青年很自然受一个时代风气习染。六十年代前后的台湾,早逝的王尚义,他的《野鸽子的黄昏》总在青年手中,他的死亡成为一个时代的记忆。尼采的疯狂悲剧哲学,《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一开始,先知对太阳说:“伟大的星球,若不是我的存在,你的伟大何在。”
    孤独、疏离、荒谬,青年们嗜读加缪的《异乡人》,好像也因为他的车祸猝逝,使创作者的生命可以如此风驰电掣,死亡变成一种悲壮的完成。
    绘画艺术中,又割耳朵,又住精神病院的凡·高,对抗世俗、疯狂,在致死寂寞中如烈焰般燃烧自己,三十七岁在飞扬起暮鸦的麦田中举枪自尽。不只是他的艺术,他的生命本身,更像是一代文者年渴望挥霍自己
    青春的悲剧典范吧。
    生命存活的意义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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