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斯捷尔纳克诗全集

帕斯捷尔纳克是二十世纪俄罗斯诗歌巨匠,他历经白银时代、十月革命和苏联“解冻”,早年即勇于更新蜚声诗坛,终以“在现代抒情诗和伟大的俄国小说的传统领域所取得的巨大成就”获得诺 …… [ 展开全部 ]
  • 作者:(俄罗斯)帕斯捷尔纳克
  • 出版社:上海译文出版社
  • 定价:150.00
  • ISBN:4294967295
我的姐妹——生活(1917夏)
  • 海扬尘
    2020-06-19 07:05:14 摘录
    结局

    难道总是醒着?岂是寻欢作乐时间?
    最好是永远睡眠,睡眠,睡眠,睡眠,
    而且不要做梦。

    重新又是——大街。重新又是——网状纱帐。
    重新又没有一夜不是——草原,草垛,呻吟。
    从今,往后,一样。

    八月份树叶,每粒原子都带着气喘,
    只梦见寂静与黑暗。突然狗的疾奔,
    它唤醒了花园。

    它等着——都在安睡。突然巨物出现,
    又是一个。脚步杂沓。“这儿有螺栓。”
    哨声与召唤:别动!

    他简直在用我们的脚步沾染,
    浇洒道路!他甚至连板墙都用你
    折磨得好凄惨。

    秋天,黄灰色小玻璃珠子穿成串,
    啊,霉斑,像你一样,我也不免一死,
    活着多么腻烦!

    啊,黑夜没有准时用调度火车头
    阿谀奉承:每片树叶都一样,伴着雨,
    挣脱要去草原。

    窗户为我搭台演戏。目的却没有!
    房门吻了寒冰用的是它的肘,
    它要挣脱套环。

    让我结识被养育成人中的某一位,
    南方田地中的夏收,黑麦和空荒地
    他们没有回避。

    然而,厌烦已极,然而,麻木不仁,喉咙
    堵塞,同这么多话语的烦闷
    结交,力不从心。

    李海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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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海扬尘
    2020-06-18 11:28:57 摘录
    96

    恋爱着,——行走着,——响雷没有停息,
    不知有鞋子,可是践踏着愁苦,
    吓唬刺猬,以德报怨,报的是
    越橘的怨,越橘带有网状物。

    从碰着脸的枝条上喝着水,
    跳开了去,将碧空切成扁条:
    “这岂不是回声?”——到结束之时,
    亲吻中迷路,不知走哪一条。

    前进,带着牛蒡草漫步,徜徉。
    晚霞升起时才得知,太阳比
    群星和运燕麦的车子年长,
    何况玛格丽特与酒馆主人之妻。

    丧失语言,但有长期预约券
    用来观赏瓦尔基利亚眼泪的狂涛,
    炎热中,天际麻木,哑口无言,
    太空的桅杆用材林起火燃烧。

    四肢平伸而卧,带刺收拢曲蜷,
    像云杉球果,一团团世纪事件:
    公路;随之而来的小旅馆;酒店;
    天亮;发冷受冻;鱼做了美餐。

    既然躺倒仰卧,不妨引吭高歌:
    “白发的我,走着无力而倒地。
    曾几何时,滨藜让城市呃噎,
    是士兵妻儿泪水浸泡的滨藜。

    月黑夜长长干草棚的阴影中,
    扁平器皿和罗汉松火光里,
    说不准,又是他——那一个老人
    也会紧随其后卧地而倒毙。”
    ——
    我就是这样歌唱,唱着去死。
    于是即将瞑目,于是又回转,
    如同飞去来器,回到她手里,
    于是——就记忆所及——告别人寰。

    李海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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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海扬尘
    2020-06-17 19:22:34 摘录
    93

    可爱的女子——祸水!诗人恋爱时,
    手足无措的上帝也堕入情网。
    于是洪荒世纪就又爬行出世。
    如同出土的古生物时代那样。

    他的眼前会有层层浓雾落下。
    他受蒙蔽。他似乎成了古毛象。
    他不再时髦。他明白——可能性不大:
    今非昔比,而且——缺乏文化素养。

    他目睹在他跟前操办着婚礼。
    看他们怎样撮合一起又离散。
    而把寻常蛤蟆产的这种卵子
    包包装就唤作——压缩黑鱼子丸。

    像鼻烟壶一样,他们多么善于
    拥抱生活和华托珍珠色笑谈。
    还报复他,可能只有一个理由,
    就是,他们都在那里乱语胡言,

    他则在那里撒谎,奉承,微笑得意,
    那里舒适,他们不劳而获仰人鼻息,
    如同取下绘在双耳瓶上的女祭司,
    他从地面扶起你们的姊妹来役使。

    当黑夜如同发着白色的羊叫声
    在村落里碰撞时,在闪亮的群星
    统治之下,既是草原上的清晨。
    又是消融的安多夫倾注入亲吻。

    世纪的深沟赖以喘息的东西,
    全部植物学珍宝秘库中的黑暗,
    散发患伤寒病的床垫苦恼气味,
    草木丛林无序生长异常杂乱。

    李海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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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海扬尘
    2020-06-16 12:36:43 摘录
    创作的定义

    它撩起所穿衬衣的褶边来,
    宛似贝多芬身上汗毛丛生,
    用手掌如下跳棋般地盖住
    梦境、良心、黑夜和爱情。

    它准备以一种疯狂的厌烦,
    用马吃卒子的一步棋法,
    让一只走到边上的黑子
    继续朝世界的末日进发。

    而从花园里冰窖的冰块上
    传来了星星芬芳的惊叹,
    树荫处的特里斯丹对绮瑟的
    柳条上的莺啼百听不厌。

    无论是花园、池塘或篱栅,
    还是鼎沸着白色号哭的宇宙,
    都只是人心所积累的激情的
    世态万殊,种类繁多。

    顾蕴璞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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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海扬尘
    2020-06-15 08:00:46 摘录
    心灵的定义

    在暴风雨中准坠落如熟梨,
    那是一片完好无损的叶子,
    它多么忠诚——告别了故枝!
    它十分乖戾——将干得憋死!

    坠落如熟梨,比风吹还歪斜。
    它多么忠诚——“休想摧折我!”
    回头看看吧:荣耀后不再张扬,
    不再燃烧,成一堆灰烬散落。

    暴风雨烧毁了我们的家园。
    小鸟儿,你还认得自己的窝?
    我的叶子啊,你比金翅雀还胆怯!
    你撞我羞涩的绸衣做什么?

    别害怕,和命运相连的诗!
    我们还能向往去哪里?
    生来就颤抖的人才不理解
    致命的副词“在这儿”的含义。

    顾蕴璞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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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海扬尘
    2020-06-14 08:29:31 摘录
    小姑娘

    一朵金光灿灿的彩云
    投宿在悬崖老人的怀里。

    从花园,从秋千,莫名其妙地,
    一根枝条荡入了窗间镜!
    她既硕大又亲切,在那嘟噜花的顶端
    一颗绿宝石般的露珠亮晶晶。

    花园在扑面而来的枝条的混乱后
    被挡住了,了无踪影。
    硕大亲切的枝条大似花园,而性格
    却像妹妹!那另一面窗间镜!

    但如今有人把这枝条装在酒杯里拿进屋,
    把她摆放在窗间镜框旁。
    这是谁——她在想——让我噙着泪,
    用监狱般昏昏人世的现状?

    顾蕴璞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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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海扬尘
    2020-06-13 07:49:29 摘录
    镜子

    窗间镜里一杯可可袅袅冒着热气,
    窗纱摇曳着,突然窗间镜
    沿笔直的小径朝花园的方向,
    趁风折树的混乱朝秋千飞奔。

    花园里有三棵松树摇摇晃晃,
    松脂把空气刺痒得怪难受;
    篱笆因烦心事把眼镜丢遍草地,
    阴影却在那里悄悄读书。

    在枝头和蜗牛身上闪闪烁烁的
    灼热的石英像一条小径流淌,
    朝后方,朝暗处,朝篱笆门外的草原,
    朝着散发催眠药气味的方向。

    巨大的花园在厅内的窗间镜里
    乱爬乱动——但打不碎玻璃!
    从抽屉柜到柱子的响动声
    仿佛一切都淹没在胶棉里。

    仿佛镜光的汹涌袭来,
    用不淌汗的冰浇洒一切,
    好让树枝不发苦,丁香不飘香,——
    却无法将催眠状态淹灭。

    无数的世人竞相用麦斯麦催眠法,
    但只有风才能够约束
    那闯入生活,在棱镜中受挫,
    又愿在泪光中闪耀的万物。

    心灵不似矿藏用硝石可炸开,
    也不像挖宝使铁锹就可以。
    巨大的花园在厅内的窗间镜里
    乱爬乱动,但打不碎玻璃。

    如今在处于催眠状态的祖国,
    用什么也吹不灭我的眼睛。
    恰似雨后花园中那些蜒蚰
    凭迟钝冷漠者的眼睛爬行。

    水在耳边潺潺响,黄雀啁啾着,
    踮着脚尖蹦蹦跳跳,
    你能用黑果越橘蹭脏黄雀的嘴,
    却无法用戏谑把它们醉倒。

    巨大的花园在厅内乱爬乱动,
    把拳头朝窗间镜伸将过去,
    直奔秋千,捕捉着,玷污着,
    晃动着,却打不碎玻璃。

    顾蕴璞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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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海扬尘
    2020-06-12 17:39:23 摘录
    我的姐妹——生活至今仍像汛期的
    春雨在大家身上撞得碎骨粉身,
    但佩戴首饰的人们高傲地抱怨,
    还像燕麦地的蛇谦恭地咬人。

    年长者怨天尤人自有其道理。
    你所持理由的可笑却无疑:
    说什么打雷时眼睛和草坪都呈淡紫色,
    天边还会飘来鲜木犀草的气息。

    说什么当你五月在卡梅申支线途中
    在包厢里把火车时刻表拿起翻看,
    那时候这张时刻表比《圣经》还要宏伟,
    比灰尘和暴雨弄脏的好沙发更壮观。

    说什么车上的制动器刚一刹车,
    朝酒气冲天的和气的乡下佬狂叫,
    大家从坐垫上看:是不是我的站,
    此刻太阳给我投来同情的残照。

    当第三遍铃哗啦一声后远去,
    带走十足的歉意:可惜不在这里。
    晒焦了的夜的气息钻进窗帘来,
    草原从车门的台阶溃落向星际。

    人们眨动着眼,但就地正在酣睡,
    我的恋人像眨巴眼的头纱进入梦乡,
    此刻我的心拍击着一个个车厢台,
    像一扇扇车厢小门掉落在草原上。

    顾蕴璞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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