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0

我老是郁闷地想到自己，
像是要做一副石膏面模。
可这——是死亡：是命运的凝固，
而命运就是制模工的绷布。

面模制成。我思忖自己的生命
获得解脱，但多么痛苦。
这一念头像顶黑色的风帽，
在阴晴不定的春天里显露。

一九一〇年
冯玉律 译

381

猛力挣脱的大地的踏板，
失去了你的秘诀，
如同朝着远方行进的风车
遇上凶险的荒年。

［如同这些风车毫无意义的高潮，
忘记了哈默尔恩的捕鼠者
传说的意义］

一九一〇年
李寒 译

383

春天又在太阳穴的血管中突突跳动，
大地上的积雪融出了空洞，
冷清的夜晚，不见一只飞鸟，
只有雨珠悄然飘落，它来自高空。

又是只有春汛期的两三雨滴
稀疏而又平淡地迎来斋期，
又是在白桦树透绿的季节
往远处秋播田的垄沟洒下热泪。

万籁无声！直至某一颗心
蓦地闯进阒无一人的天地，
直至泪迹斑斑的大门訇洞开，
打破这令人压抑的寂静。

一九一〇年
冯玉律 译

398

像少年平坦的胸膛，
春天深夜的天空。
我和大地——我们多么刚强
反对夜晚的临近。

我们和十字路口——混为一体，
请相信我吧，天空——像个男孩，
与淡黄色的夜晚相似的
还有亚马孙女人响亮的法典。

这件烧穿破洞的贴身衬衣会怎么样，
假如不是爱情召唤——
铁石心肠的磨坊主
从往事和不幸中苏醒了过来

一九一〇至一九一二年
李寒 译

404

他听到磨刀石接触镰刀刃
发出的怨言。
他听到榛子壳掉落到地面……
还有时钟的滴答。
唔，不，不是时钟……是水井里
木桶的碰击，
声音响彻泪眼迷糊的北方村落上空，
它们还带着睡意，
就这样，时间像根木杆一般
在风中高兴地打着哼哼，
并把渐渐暗淡的群星
送到早晨。
牧人呜呜地吹响了
潮湿的短笛，
而不知何处的公鸡
正频频地鞠躬到地。

一九一二年
冯玉律 译

386

如果上帝是落下的短槌，
而往事是包扎破碎心灵的布巾，
还有你，爱人，把时光撕开，
淡忘往事，也不闻它的脆裂。

或者你想，已下决心弃绝过去，
时光是主宰，它粗鲁，也不信传闻。
但你不知：肉体只是众神的仿品，
或构自上帝创造的残片碎屑，
或摘自《圣经》的现成章节。

我还记得，晚会上人们把你的身姿，
你的衣装同发掘出的天神相比。
同希腊人发掘出的天神相比。

啊，残破的天神把我大加嘲弄，
说我无知，竟推翻肉体，
还说忧愁的心事更有威力。
〔但这是在很久之前，在那边，
在我人生的初期〕

一九一一年？
冯玉律 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