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1

沉默啊！童年的天赋
被强制禁锢——而岁月匆匆而过。
丑类们高踞在教堂的台阶，
而我们，兄弟，要向他们膜拜。

让我们向残疾的醉汉膜拜，
他们说着笑话举掌通过，
要知道不是别的什么脚色，
正是他们点燃起创作之火。

他们用皮肤上的杂色花纹
驱走没有实现的梦呓，
而在令人不安的施舍上
显示出复兴年代的印痕。

六枚黑色和六枚白色的小卒
发动了我们的棋战。
让我们为嘲弄而膜拜，
向着精神贫乏的脾胃。

一九一〇至一九一二年
冯玉律 译

409
圣马可广场

我躺着，一生缄默不语，
仰望无法弄皱的白云。
大海涌起，溢出，像位母亲，
但摇篮曲已属多余。

因为礁石和沙滩
浸透了寡妇们的泪水。
海底的话语，这是送葬者
脚下地板的吱咛。

灰蒙蒙的月光，像陈旧的铠甲，
容纳不下嗷嗷犬声，
一群小牛在雾中时隐时现，
渔夫正往草原赶着路程。

啊，他是多么高大，与白云
抗争，怎么样——他高大吗？
你不久便会听到：
他的桨声压倒大海的轰鸣。

一九一二年
冯玉律 译

411
教 学
致维索茨卡娅


我们想把往事紧抱在怀，
犹如友人的幻影一般。
——丘特切夫《闪光》


我要教会你领略一种幸福，
抚爱无法将其取代。
我心怀忧愁，是个顺从的助手，
你尽可充当我的主宰。

当人生的风雨如露出的白发
预示你会劳累不堪，
你要从沉睡中用任一行动
加倍热诚地振作起来。

受骗的回声，当你苏醒时，
请重复梦中感受的悲哀，
回味苦难比笑声更无顾忌——
它是每个雄辩家头上的桂冠。

过去的瞬间任其过去——你已离开，
它如一条驯服的狗把你期待，
但你，作为自己星座的侍卫，
请回来，请随其歌声而旋转。

我要教会你领略一种狂喜，
它能使任何渴求得到满足，
别抛弃已经建起的墓地，
一旦埋葬的，也要永远牢记。

一九一二至一九一三年
冯玉律译

410

甚至就让这艾蒿的黎明
一年比一年苦涩，一年比一年茫无边际，
而让躺在你手掌间缓慢舞蹈的涟漪
渐渐失去生气。

但我们活着，已然是
为了墓地上预定的水彩壁画……

一九一二至一九一三年
李寒 译

415
从白云飘拂的秋日碧天
转到一片荒凉阴湿的苔地，
路上的凄风苦雨
把昨夜的残梦驱离。

黑簇簇的云杉愁眉苦脸，
活像被迫出家修行的少女，
痉挛的田野高低不平，
似乎跳跃着草黄色的蜥蜴。

啊，风中的帚石南衣衫破烂！
啊，肆虐的狂飙横扫空间，
犹如成群冠子充血的公鸡
朝岸边的白桦林发起冲击。


一九一三年
冯玉律 译

414

我每走一步，都会惊愕地发觉——
到处，到处，到处都有你存在。
你如秋天的泥地，在脚下沉重如锡，
不让车轮隆隆起转。

你是翠菊花丛后边那沉沉的暮霭，
是零星沙地上空旷的别墅
那高高耸起的壁柱，
使人难以抑制心头的悲哀。

我刚为窗外的寒鸦送别，
心想即刻能把一行鸟儿忘怀，
便见到一个蓝色的点点，
又从中认出你来。

一九一三年
冯玉律 译

413

为自己化身为田野；起初像秋播地，
无法辨认的秋播地。穿越梦境
倾听，烤焦的辽阔黑麦蔓延开来
悲伤地破碎，坠落尘埃。
为自己化身为田野；窒闷的事件
循界线前行，并知道，一切为时已晚……
这些都变得越来越日常。

一九一三年
李寒 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