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有历史意义的现象之一便是当波罗底诺战役的莫斯科被法国人占据
以后，就不战而逃了。
据史料记载，一个国王同另一个元首发生了争论，然后他就组建了一支队伍，与敌军厮杀，打死三千、五千或一万人，打了胜仗，然后他就征服了一个有几百万人口的整个民族或国家。这听起来是如此神奇。让人不解的是，一个民族会因一个占其百分之一的军队的失败而屈服？但是所有历史都证明了这样的事实：一个民族的军队和另一个民族的军队发生战争，军队战果的大小就是那个民族兴衰的原因。一支军队获取了胜利，取胜的民族的权利立刻就增加了，而战败的民族则受到了伤害。一支军队吃了败仗，然后那个民族立刻按照失败的程度丧失一些权利，彻底战败，那个民族
将全部失去自主。
拿破仑的战争就可以证明这一法则。按照奥国军队失败的程度，奥国丧失了它的权利，而法国的权利和力量则大增。法国人在奥尔施泰特和耶
拿的胜利让普鲁士失去了独立。
可是，忽然，在一八一二年，法国人在莫斯科城下获取了胜利，莫斯科被占领以后，便停止了战争，但是毁灭的不是俄国，居然是法国的六十万大
军，紧随其后的是拿破仑的法国。
法国人胜了波罗底诺战役以后，不仅再没有大会战，就连一个关键的战役也没有，但是法国军队消失了。这是代表着什么呢？假如这是中国的一个史例，我们会说，这不是一种历史现象；假如问题涉及只有少数军队加入的短暂的冲突，我们也许把它看作是一种例外；这些事件都发生在我们父辈的面前，对祖国的生死存亡有着密切的关注，这也是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

如今他不时回想起他和安德烈公爵的谈话，并完全赞成他的想法，可是对安德烈公爵的精神的认识有所差异。安德烈公爵认为，幸福只能产生悲愤的结果，可是他的话里含有冷嘲热讽和苦涩的味道，他这么说，想表述另外一种理由一我们一心想要幸福，可是再怎么折腾自己也不能够获得它。但是皮埃尔完全地赞成这个解释。没有痛苦、需要得到满足，包括职业选择的自由，如今皮埃尔觉得，这肯定是人类幸福的巅峰。这时，皮埃尔才顿悟到想吃时就吃、想睡就睡、想喝就喝、寒冷得到温暖、想交谈就能和
人交谈、听到人的声音，这是很大的幸福。
皮埃尔眼下只想着一件事：获得自由。同时，皮埃尔后来半辈子，都豪情万丈地谈论着和想着他做俘虏的这一个月，那明显的快感将不再拥有，更重要的是他仅可以在这段时间里才体会到心上完全的安逸和内心全部的
自由。

因为各种现象产生的原因依靠人类的智慧有时也是没有办法解释的，可是那些原因是人们可望而不可即的。人脑不去研究那些种种现象产生的复杂条件，抓住第一个最好理解的接近的原因就说：“这就是原因1”在历史事件中，最原始的接近缘由是诸神的意思，后来是身居要位的那些人，这样的意思也只有历史上的英雄人物才能拥有。但是，我们只要观察每一历史事件的本质，就能够确信历史英雄人物的意志不仅不能支配群众的行动，
反而其自身的意志经常是受支配的。
有人说，西方人攻打东方人是因为拿破仑想那样做，但是又有人说这件事之所以发生，是因为它是一定会发生的。一个历史事件，没有但也许有不少缘由，仅仅可以是诸多缘由中的一个。可是存在着制约事件的法则，这些法则有些我们还不了解，有些已被我们发觉。只有当我们不再从某些个人意志中去寻找原因的时候，才能够发现这些法则；就像只有人们摒弃
地球静止不动的概念的时候，才会发现行星运动的法则一样。
史学家们觉得，自波罗底诺会战和敌军占领莫斯科及焚烧莫斯科以后，一八一二年战争中最关键的条件是俄国军队由梁赞经卡鲁卡大路向塔鲁季诺营地的行动，即所谓跨过红帕赫拉河的侧翼进军。史学家们把这一天才功勋的荣誉归于不同的人，并且争论这荣誉到底应属于谁。连外国史学家，包括法国的史学家在谈到这一侧翼进军的时候，都觉得俄国统帅们的天才。可是，怎么军事著作家们及他们的追随者们都觉得这一拯救俄国、消灭拿破仑的侧翼进军是某一个人深谋远虑的创举呢？这是不容易理解的。第一，这一行动的天才和深谋远虑表现在哪里，因为一支军队，在养精蓄锐的时候，最好的阵地就是粮草充沛的地方，这是每个人，甚至一个十三岁的儿童也能够不费力地想出。一八一二年，军队撤出莫斯科以后，最好的阵地
是卡鲁卡大路。
第二，史学家们靠什么得出结论说这是深谋远虑的运动。第三，更难理解的是，史学家们从什么地方看出这一运动拯教了俄国人，消灭了法国人；因为这一侧翼进军，在行动前、行动时和行动后发生意外的状况，也许变成对俄军是毁灭的，对法军是获救的。假如说从侧翼进军以后俄国军队
的形势开始好转，也绝不可以以此判断这次行动就是其原因。
侧翼进军假如没有其他条件的配合不仅不会给俄国军队带来什么好处，还可能导致其毁灭。假如被烧毁的不是莫斯科，会如何呢？缪拉不丢失俄军的行踪会怎么样呢？假如拿破仑接着进攻，会如何呢？俄军根据贝尼格森和巴克雷的建议在红帕赫拉河附近打一仗，会如何呢？假如法国人进行攻击的时候俄国人还没有渡过红帕赫拉河，会如何呢？在靠近塔鲁季诺的时候，拿破仑用攻打斯摩棱斯克时耗用的十分之一的力量来进攻俄军，会如何呢？假如法国人进攻圣彼得堡，那又会如何呢？在所有这些假设中，假如出现任何一种情况，那么侧翼进军就不再是让俄军获救，而是让
其毁灭。
第四，最令人费解的是，研究历史的人们有意撇开侧翼进军不可以归功于某一个人这一事实，出乎意料地，这一行动也似乎从菲利撤退一样，没有人对它有整体的构思，它是在不计其数复杂的条件下，逐步地、接二连三
地渐渐完成的，直至它已成为事实、成为历史，才露出其全貌。
在菲利的会议上，多数俄军将领们觉得自然应当直接沿尼热戈罗茨大道向后撤退。兰斯科伊汇报总司令说，军队的给养大部分集中在奥卡河沿岸的图拉省和卡鲁卡省内，假如他们向尼日尼撤退，粮食储存地就将被宽阔的奥卡河隔开，初冬季节从河上运粮是不行的。这就是不得不放弃之前觉得是最自然的一直向尼日尼撤退的路线的第一个证据。军队向南方转移，沿梁赞大路撤退，好更靠近它的给养。随后，不知俄军去向的法国人停滞不前，而图拉兵工厂需要保护。飞快地渡过帕赫拉河，跨上图拉大路以后，俄军将领预备停在波多尔斯克，完全没想到塔鲁季诺阵地；可是，多变的情况，再加上一度不知俄军去向的法国人的再出现，作战的计划，尤其是卡鲁卡省粮草充足，让俄国的军队移向更南的地方，向自己粮草集中地靠近，沿图拉转上卡鲁卡大路，直奔塔鲁季诺。直到在各种力量的作用下，军
队到达了塔鲁季诺以后，人们才开始相信他们早就会这样做。

当莫斯科的居民逃往边远省份，半壁河山早已被敌人踩在脚下，民兵跃地站起来保卫祖国的时候，我们这些没有生活在那个年代的人自然会想象这样一个情景：全部俄国人，从老到幼，都团结一心地想牺牲自己，拯救祖国，又或者为她的毁灭而放声痛哭。当时许多人并不留心天下大事，只想到个人的眼前利益。这些人就是那个时代发挥相当大作用的活动家。
那些试图理解总的形势，并想靠英雄行动和自我牺牲来参与国家大事的人，就是社会中最没有用处的分子，他们把一切都颠覆了，他们为公共利益所做的一切，后果都是闹剧，抢劫俄国乡村的马莫诺夫和皮埃尔的团队，为伤员做棉纱团的小姐太太们那样，以及别的等。在历史事件中，很明显的事是不去吃能分辨善恶的恶果。只有不由自主的行动才能带来成果，正所谓无心插柳柳成荫。在历史的长河里重要的人永远不清楚事件的意义。
假如他企图去了解它，他的努力将会白费。
当时在俄国发生的事件，越是直接参与其中的人，越不清楚其中的意义在哪里。在圣彼得堡和远离莫斯科的省城，身穿民军制服的男人们和女士们都为俄国和它失去的古都哭泣；可是在退到莫斯科后方的军队中，对此绝口不提，也不去想莫斯科，瞧瞧莫斯科的大火，谁也没满腔怒火地叫骂着、高喊着要法国人血债血偿，他们想的是下一站的宿营地，下一季度的赏
金和诸如此类的事情。
月十4出
行L“
L上句4人白我姓的目的，只是巧合地在服军

古代有个有名的学术被称为诡辩术，讲述的是阿喀琉斯永远也追不上前面的乌龟，即便是他走路速度是乌龟的十倍：当阿喀琉斯走完他与乌龟之间的距离时，乌龟又在他前面爬过了这距离的十分之一；阿喀琉斯走过这十分之一距离时，乌龟又爬过百分之一，依此推下去，永不停止地这样进行下去。这个问题在古代人眼里是个不解之迷。阿喀琉斯永远也追不上乌龟，这个答案是不正确的，因为阿喀琉斯和乌龟连续不停地运动，被随意地分割成很多个不连续的部分。把运动分割成越来越小的片段，我们只能更加接近于问题的答案，可永远也得不到答案。这个古代人不清楚数学这一新的学科，在研究运动问题的时候，应用了无限小数的概念，也就是说，运动的主要条件重视了，从而纠正了人类因为用运动的个别部分去取代连续
的运动而犯的不可避免的错误。
探索历史运动法则时，出现了与此类似的情况。
很多人的随意动作形成了人类的连续行动。
历史学家的任务就是理解这一运动的法则。为了认识由人们的各种任意做法而形成的连续运动的法则，人类的智慧随意地把连续的运动分割成间断的部分。历史学使用的第一种方法是从连续的事件中随机抽取几个，独立地进行探索，事实上什么事情都不存在开头，因为一个事件总是衔接
于另一个事件以后。
第二种方法是把某一个统帅或沙皇，某一个人的动作看作人们任意行动的总和来加以研究；而事实上一个历史人物的活动不会反映人们任意做
法的总和。
历史科学在研究运动时，总是把它分割成很小的单位，通过这种方法的研究让其尽量接近真理。可是不管选取的单位再怎么小，我们认为，如果有独立存在的单位，如果某一现象有开头，如果某一历史人物的活动能
表达所有人的任意做法，那么这种假设本身就是不对的。
只有轴取无限小的计量单位，然后找到它们求积分的方法，我们才能有希望了解历史的法则。十九世纪量初的十五年，欧洲浦现出几百万人的非同一般的运动，人们舍弃习惯了的职业，他们从欧洲的某个地区迁徒到男一个地区，互相居杀和抢劫。几年的时间。整个生活进程全改变了，出现了一种先进步后衰退的微烈运动。人类的智慧不禁要间：是什么原因导致
这场运动，有什么法规能调节和控制它？
史学家们针对这个问题进行解释，向我们讲述了数十个人在巴黎城内一座建筑物里的行动，把这些行动称作革命；然后详细地讲述了拿破仑和与他相关的人们的人生遭遇；并指出：这就是这场运动发生的原因，这就是
它的法则。
可是人类的智慧不仅否认这种解释，而且直截了当地指出，这种解释方法是正解的。因为这种解释将最弱的现象当成最强的了。人们任意做法的总和形成了革命，也成就了拿破仑，正是那些任意做法的总和容忍了他
们，也摧毁了他们。
“可是每次有征服时，便有征服者；每次一个国家发生重大变革时，便
有伟人。”历史说明。
确实，有征服者，就有战争，可是这并不能够说明征服者是战争的导火索。每次我看到我的表，时针指向十的时候，就听到教堂钟声响起；但是就
算这样我没有理由得出结论说，教堂的钟的运动是由时钟的位置导致的
农民说，暮春橡树发芽了，是因为吹起了冷风，没错，每年春天橡树发芽的时候，都会刮冷风。尽管我不知道橡树发芽时为何会刮冷风，可是我并不赞同农民所说的橡树发芽是因为刮冷风引起的，因为风的力量与树芽是不相关的。我了解通常在生活现象中总会出现一些条件的巧合，我也看出，无论我怎么用心地观察时针和橡树芽，我都没有办法清楚钟鸣和春天的风运动的原因。要想弄清楚，我必须毫无保留地改变我的观察点，去研
究钟和刮风的法则。研究历史也是这样，而且已经开始尝试这样做了。
要想研究历史的法则，我们必须改变观察对象，去研究那些类同的支持群众的无限小的因素，而且抛开了帝王将相。只有使用这种方法，才能够探索到历史的法则；人们在这方面付诸的智慧，还不到史学家们在讲述
帝王将相的活动以及对这些活动的看法时所付出努力的百万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