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书摘本创建于:2016-06-07
云雀叫了一整天
在法兰克福,木心写道,飞越大西洋,伦敦消失,法兰克福出现,机组人员没发任何表格,心里有点痒兮兮。登录一个不设防的国家……画廊主、餐馆老板、咖啡厅领班都一口流利英语。坐在 …… [ 展开全部 ]
- 作者:木心
- 出版社: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 定价:34
- ISBN:97875633779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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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毕生在向自由致敬
朱大可
《黄金时代》的写作耗费近二十年时间,成为一部反转的身体叙事的杰作。流氓王二和破鞋陈清扬的“不伦之恋”,是“文革”时代的必然产物。道德专制统治下的国度,所有跟“性”相关的事物,必然要以“贱”的面容出现。这是“文革”“黄金时代”的基本法则。于是人们看到,在那个被语词照亮的文学舞台,一对“贱人”(破鞋+流氓)在被迫表演他们的“贱爱”(毫无尊严的性爱),这原本是一场不可饶恕的罪恶,但却表述为坦率而恶毒的细节,不倦地爬行在王二的讲述之中,传递被严重压抑的集体欲望。它们原本是人性的正常部分,却因压抑而变得畸形可笑起来。
《似水柔情》延续了《黄金时代》的“贱爱”母题,描述警察小史和作家阿兰的同性恋故事(据此改编的电影《东宫·西宫》,因无法展示其语言魅力而变得寡淡无味)。一个习惯于扮演施虐角色的警察,在一夜审问同性恋受虐癖阿兰之后,自己竟然也变成同性恋者,这是一种奇怪的性向逆转,其间的复杂寓意,远远溢出“同志小说”的既定框架。《黄金时代》和《似水柔情》是小波写得最出色的两部小说,通过两种性虐恋(SM)来寓言整个社会形态的基本风格。“文革”就像是一场政治虐恋,是一群施虐癖向另一群“受虐癖”的施暴。但问题的实质却在于,受虐的不是受虐癖,而是大批正常人格,因此,“文革”所推动的不是虐恋而是暴政。在我看来,这是国家政治悲剧的真相,也是藏匿于小说中的终极语义。
在小波的身体叙事内部,深藏着一种“反动的欲望”——用身体实施反抗。王二的生殖器是一根高高竖起的旗杆,蔑视正襟危坐的“文革”主流文化,向他们发出戏谑性的挑战。小波自己解释说,只有在非性化的时代,性才会成为生活主题,正如只有在饥饿年代,吃才会成为生活主题。小波试图借助此类身体叙事,推动“对人的生存状态的反思”。这是一种含蓄的人本主义自白,它要指控那个摧毁正常人性的时代,并找回爱和性的尊严。
原广州美院学生郑敏,曾于2006年做过王小波裸像,描述“一个在半夜里从床上坐起来的中年人,他或许刚从他那无边际的梦里面醒来”(郑敏语),两条腿叉开坐在地上,双手无力前置于两腿之间,并露出柔软的生殖器。基于家属和部分网民的不满,该座题为“黄金时代”的雕塑,被迫从“上海国际雕塑艺术大展”(2007)中撤除,由此酿成当年的重大新闻事件。但作者郑敏坚称,这个作品才是对王小波最真实坦白的致敬。策展人孙振华也确信,该雕像里小波的表情“痛切、无奈甚至绝望,体现了他对当代社会的观照”。
我们可以看到,“广美裸像风波”揭示出中国社会在身体叙事方面的认知分裂。在今天身体已经泛滥成灾的时刻,这种八十年代的反省式叙事,极易被人拿来跟当下恶俗的流行趣味相提并论。这是时间叠加所产生的文化错觉。如果对此没有清醒的认知,读者就只能在误读的道路上愈行愈远。 -
《眉目》木心
你的眉目笑语使我病了一场
热势退尽,还有我寂寞的健康
如若再晤见,感觉是远远的
像有人在地平线上走,走过
只剩地平线,早春的雾迷濛了
所幸的是你毕竟算不得美
美,我就病重,就难痊愈
你这点才貌只够我病十九天
第二十天你就粗糙难看起来
你一生的华彩乐段也就完了
别人怎会当你是什么宝贝呢
蔓草丛生,细雨如粉,鹧鸪幽啼
我将迁徙,卜居森林小丘之陬
静等那足够我爱的人物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