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的实验。在普多夫金的电影中,“库里肖夫效应”( l'effect Koulechou)是出了名的。在影片的展开中,一个镜头只有在与其他镜头的联系中才有意义(在一组镜头中)。在电影中,影片的剪辑引导着观众的目光并改变着他们的感情。为了说明人们对演员的感官投射,普多夫金选取了从前的一部电影中演员莫茹欣的一个脸部特写镜头。他将这同一个镜头放入了三组影像系列:一只热气腾腾的盘子与莫茹欣;一个死去的年轻女人与莫茹欣;一个嬉戏的孩子与莫茹欣。不知情的观众被要求观看这三组镜头并对演员的演技作出评价。对于他
的才华,众人一致认可。大家强调指出演员朴实的演技丝毫不影响
这些最具有启发性的表情的流露:即将以食果腹的男人贪婪的双
眼;失去年轻妻子的丈夫强忍住的巨大痛苦;注视着自己孩子嬉戏的
父亲的无限慈爱。观众并未发现导演的这一伎俩,他们没有觉察到
演员的脸部动作在这几个场景中是相同的。不过,对莫茹欣的面部
动作的识别取决于整组镜头中的影像。观众根据环境对演员所产生
的心理投射只是促使情节发展的一个诱因。表达含义的并不是镜头
本身内容,而是在观众头脑中由一系列影像所产生的有意义的联系;
同样,在社会互动中,面对面的双方所处的环境决定了他们用大量语
言和身体及脸部动作彼此传达的假定的含义。这些含义始终是假定
的,他们是交谈者通过各自可靠的感情和对对方形成的看法来相互
辨识的对象。交流中并无客观内容,而只有一系列随情况而改变的
解释。没有一个人能看清自己。社会学不能仅从笛卡尔主义的角度
来看待问题,因为在这一视角中,人就只是他自己所认为的样子。

自经历的不同,反应也是多种多样的。人们在库里肖夫效应
在现实生活中,相对而言,唯有社会角色在可识别的象征范畴内
所体验到的互动才能解释人们的情感仪式的意义。我们在解释别人
的行为时,从不是观察一张脸或一个孤立的动作,而是观察做动作的
那个人处于某一确定状况下的完全形态。动作的任何透明性都无法
减低个人在理解他人,为他人富于表情的动作赋予特殊意义时所需
要的努力。在不了解背景的情况下,对情感状态的识别是一种抽象
而且碰运气的赌博。虽然日常生活中有大量实例说明了这一点,但
仍有许多调查研究参照了自然主义者使用的研究方法的汇总,致力于继续这场赌博。打个比方,人们将某人做鬼脸的照片展示给实验对象看,同时告诉他照片拍摄的是目睹绞刑场面的围观人群中的一位。人们向另一位实验对象展示同一张照片,同时解释说照片上的是一位正在比赛中拼尽全力的运动员。在第一种情况下,被询问的实验对象想到的是一幅厌恶或焦虑的画面。在第二种情况下,实验对象感受到的则是性格中的坚决和用力时的肌肉紧张。背景的强调对理解面部表情的意义起着诱导作用。如果向实验对象展示一张微笑的脸并提到同样的环境,第一组对象看出的是复仇的满足感或病
态的窥淫癖,而第二组看出的则是赞叹和全力以赴后的兴高采烈。研究人员对借助照片、单线条勾勒的图画、电影或演员表演的情感哑剧而制成的表情标本进行研究,但却忽略了电影史上一个决定

以便观察他们的反应。她身上的香水味飘到了我的头上,当她走出地铁时我感到无比轻松。”在职业介绍所,“每当负责向求职者提问
的工作人员是一位白人妇女时,我全身的肌肉都会收缩,双手满是汗
水。有一天,我缩短了会面的时间然后赶紧离开了职业介绍所。”在
南方各州,“种族混合”的交往总是被性问题困扰着。各种误解影响
着黑人与白人的相爱。“种族混合”的夫妻生活在一起几乎不可能不
受到他人的排斥或嘲笑。同样,化装成黑人寻求搭车的格里芬被白
人司机不断向他提出的大量问题给惊呆了,这些问题包括:他和他
的那些所谓的同伴的性欲,他做爱的时间长短,他所能使用的体位
等;因为受到隐秘的车厢和双方不对称关系的保护,人们肆意地谈论
着那个神秘的话题。

在男女关系中,尤其是在美国南部的一些州,目光成了大家摆脱不了的烦恼,每个黑人男子在遇到白人妇女经过时都必须毫不掩饰地低下双眼,而白人女性自己也为这种眼神接触可能产生的混乱烦扰不已。在60年代,化装成“黑人”的格里芬在去密西西比州之前得到了这方面的一些忠告:“您要知道您甚至不可以注视一
位白人妇女。说实话,您必须盯着地面看但不能转过头去
在
这里,这是一个棘手的话题。您可能不知道您正朝着一位白人妇
女的方向望去,但是那些白人会毫不犹豫地以此为借口制造事
端。”在卡尔文·亨顿看来,黑人男子绝不可以盯着白人妇女的眼
睛看,必须假装无视她的存在。“在密西西比州,人们开玩笑地说
个黑人男子在看见有白人妇女走近时应该走下人行道去。这几
乎就是事实。”如果被某些南方的白人男子听到,那么任何对白人
妇女的赞美之词都是危险的。即便只是身边带有一张白人妇女的
照片也是同样危险。
这种担心被他人的目光玷污的烦恼在许多场合下都会出现。C.
亨顿联想到了一起因“放肆的眼神”而引发的强奸案,这一事件在50
年代是美国南方各大报纸专栏的热点话题。一个白人妇女感到自己
被马路对面的一个黑人男子所投来的目光侵犯了。于是她大叫起
来,称该男子想要强奸她。路人们向她指出这个男子在马路对面而
且似乎是在朝着和她相反的方向悠闲地走路。“尽管如此他还是盯
着我看了,就好像是准备强奸我。”这个男子被抓捕并判了刑。3C.亨
顿自己也是在这样混杂的背景下成长的,他讲述了自己初到纽约时
的惊叹,他可以随心所欲地走动,在任何地方坐下,乘坐任何一种交
通工具。不过他也还记得,当时自己甚至在日常生活中面对白人妇
女也会感到慌乱。“当地铁上第一次有白人妇女坐在我对面时,我无
法让自己保持冷静。我偷偷地看了她几眼。我盯着其他的乘客看,

演员这一职业,或者说演员的演技基础是极其可怕的一个事物,
因为其中包含了与您在完成日常行为—真实的行为时所使用的一模
一样的肌肤、血液、肌肉。您真正做爱时的身体,也正是您在同一个
您不爱的、您憎恨的、与之斗争的、厌恶被其触碰的人假装做爱时的身体;然而,您却要像面对自己名副其实的爱人一样满怀激动、兴奋
和激情扑向他的怀抱—而且不仅仅是您名副其实的爱人,还是您最
名副其实的爱人!
李·斯特拉斯伯格,《演员工作室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