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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书摘本创建于:2018-07-01

中国好人

潜意识里,我一直认为国史读得越多,脑子坏得越快……但读刀尔登的文字,我却没有戒备之心。(刘瑜) 刀兄的学问渊博,识见敏锐,在刀兄面前,我们未免显得愚蠢。(缪哲) 邱小刚 …… [ 展开全部 ]
  • 作者:刀尔登
  • 出版社:山西人民出版社
  • 定价:46.00
  • ISBN:97872030997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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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2-06-18 摘录自第 54 页
    在我们今天看来,这些主张都很可笑,不能服人,反自见其狭隘。清儒顾炎武论南北学术弱点,说北方是饱食终日,无所用心,南方是群居终日,言不及义。杨元慎的说辞,字字句句倒是言不及义。话说得越铿铿锵锵,越显得有所不能自喻,不然为什么这么愤怒?后来陈庆之病了,杨元慎还跑到人家家里,说了些更难听的话,号称咒鬼,实则骂人。人常以攻击性的行为掩饰不安,此即一例。
    争斗总是为利益所驱动的。但人们争来争去,往往忘了当初的目的,或那目的早已不复存在,则只剩下无聊了。杨元慎的论辩术,至今仍在流行,一是人们历两千年也学不会个逻辑,二是人总是无聊的时候居多,一无聊便会纵容自己的不良情绪,而不管其高下了。
    “南方之强与?北方之强与?”连孔圣人也对这类话题有兴趣,何况庸常。偶尔读点历史的一种用处,就是认识自己心中各路角色的面目。谁心里没有个焦芳,谁心里没有个杨元慎呢?只是有时我们不能自见,有时见而不知其名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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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2-06-18 摘录自第 51 页
    最有名的文字陷阱,便是“清”“明”二字。这两字实在常用,避无可避,皇帝也说不用避。但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无事则罢,有事谁也禁不起挑剔。有一个老汉叫高治清,因编书被捉进官去,官员一听这名字,已觉得此人必是反逆无疑,何况他编的书里,有“桥畔月来清见底”、“一色文明接远天”这样的诗句,非反清复明而何?幸好此时乾隆已老,有意放松文网,看到报上来的这个案子,佯怒道:“各省察办禁书若如此吹毛求疵,谬加指摘,将使人何所措手足耶?”似乎已忘了始作俑者,正是他自己。帝王发起文字狱,最基本的心理,是做贼心虚,自己知道自己的天下是怎么来的,便以为别人也知道。隋炀帝弑父,才会认为薛道衡赞美文帝是在暗中讽刺自己;武则天杀子,才会一读李贤的《黄瓜台词》而震怒。元人马上抢得天下,以为理所应当,心中坦然,没兴趣去天天琢磨是不是有人在暗中骂自己。满人接受了汉人的合法性理论,便总觉得自己底气不足,直至杯弓蛇影。孔子说的“小人常戚戚”,此之谓也。
    儿童游戏有“官兵捉贼”。如朱元璋者,明明做了官兵,内心深处,仍然贼性不改,不待人说沐猴而冠,自己先蜷起手来,以强盗自任,也算是怪脾气。乾隆晚期以后,天下坐稳,不必事事提防,文字狱也渐渐地少了,只是这时的文人,也渐渐地无聊了。
    生命在于运动 乾 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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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2-06-18 摘录
    如果这些人活得久,能赶上知道袁崇焕是冤枉的,也不会有什么内疚。他们会认为受骗或骗人的是皇帝,而不是他们,他们是在做一件正义的事。道德下降的第一个迹象,就是不关心事实,毕竟,特别在帝制时代,小小百姓,有多少信息来源呢?便在今天,辨别真相,也是累人的事。容易的办法,还是把自己从这一负担解脱,让别人来告诉我谁是“坏人”,我只负责吃掉他。
    此一时彼一时 袁崇焕 李 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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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2-06-17 摘录自第 42 页
    改善自我评价最便捷的办法,是发现别人的错处,力批之,特别是对那些自己也犯过、有可能犯、想犯而不敢犯的错误,更要大力挞伐。所以通常,我们看一个人最喜欢抨击哪类事情,便猜他最受哪些事的吸引,可有一半的准确率。当然最好还是不这么做,猜想别人的动机,实在不是什么好习惯。
    彼此即是非 —李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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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2-06-13 摘录自第 27 页
    打严嵩


    少时看《打严嵩》,见白脸红裤的老头,被邹应龙连骗带打,微觉可怜。立刻正心回意,想这严嵩是坏人,就是该打。他在戏里不是唱么:“起下谋朝篡位心,私造九龙冠一顶。”谋朝篡位呀,这还了得!我虽然不是皇帝,听着也很气愤。何况他还“卖国”呢。后来念了几本书,知道严嵩倒也不曾卖国。但本地流行整体论,整体决定部分,“本质”决定各种“非本质”的东西。整个儿的严嵩既然是坏人,那么,各种坏事,他就算没做,大概也想要做的。这么一想,再听马连良的“你这卖国奸贼”,叫起好来就流畅了。
    为严嵩分辩的,从明朝到现在,一直有人。我们知道,这类文章,尤其在当代,立论颇难,要经过大量的转转折折,虽然但是,不过尽管,等等,写的人累,看的人也出汗。有部写严嵩的书,写来写去,严嵩成了大好人。作者本心未必如此,但不如此则无法立论,在整体论的道德法庭上容不下有罪辩护,要么是好人,要么是坏人,你说吧。
    ……
    严嵩活着的时候,名声远不像后世那么坏,我们看当时的名公巨儒,高人硕士,和严嵩多有过从,有的还颇亲密,而非皆出于应酬。那么,后来他怎么就成为明朝第一奸相了呢?——这涉及到两个人,一种观念。
    一种观念是泛德论,以为道德冲突乃是社会冲突的主干,我们的失败,不是自己无能,而是有坏人在捣鬼。明朝政治一塌糊涂,捉坏蛋运动便格外蓬勃;反过来说,因为捉坏蛋运动太蓬勃,所以一塌糊涂。嘉靖后期政治失败,不能不有替罪羊。
    ……
    成文史总要操纵我们的判断。不仅如此,又有士林主导下的民间舆论。
    《打严嵩》还要继续唱下去。谁在乎?我对严嵩没兴趣。我有兴趣的是自己,还有多少地方,是无知无识中被人操纵着的?舆论也是这样。不要以为人多智盛,许多时候,罗马确实只有一个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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